第九節(jié)：往生殿的因果鎖
沈青禾在劇痛中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三百盞青銅命燈圍成的人蛹包裹。蓮鱗已經(jīng)覆蓋全身，每片金鱗邊緣都浮現(xiàn)出細(xì)小的血色梵文——那是歷代判官臨終前刻在魂靈上的詛咒。
“醒了？“老嫗的骨杖敲擊青銅燈，燈油里凝固的嬰胎突然齊聲啼哭，“你該謝謝陸昭，他在你心脈留了道保命劍氣，否則昨夜子時蓮鱗就該啃穿你的魂魄。“
沈青禾試圖抬手，卻發(fā)現(xiàn)腕間纏著青銅鎖鏈。鎖鏈另一端沒入燈陣中央的冰棺，棺中沉睡的女子竟與她容貌相同，只是眉心多了一點(diǎn)朱砂痣——那分明是生死簿上記載的，初代判官沈嬰的殞命印記。
“時間不多了。“老嫗突然扯開衣襟，她胸口嵌著盞青銅燈，燈芯正是半截白骨劍，“往生殿每百年現(xiàn)世一炷香，你若不能在這期間斬斷陸昭的因果鎖......“
殿頂突然傳來冰層碎裂聲。陸昭的白骨劍破空而至，劍穗上系著的銅鈴已變成九顆骷髏頭。沈青禾的蓮鱗突然逆生長，尖銳的鱗片邊緣割破皮膚，金血滲入青銅鎖鏈的瞬間，冰棺中的女子陡然睜眼。
“阿禾，用判官筆劃開左手掌紋！“女子的聲音與沈青禾重疊，“那是陸昭種在你命格里的偷壽契！“
沈青禾猛然醒悟。她咬破舌尖，噴出的金血在虛空凝成判官筆。筆尖觸到掌心的剎那，三百盞青銅燈同時爆出青光，映出她三生石上的隱秘——原來每一世接任判官前，陸昭都會在她命格里刻下一道借命符！
“你以為掙脫蓮鱗就能改命？“陸昭的白骨劍突然分化出九道虛影，每道劍影都串著九個判官的魂魄，“這三百年來，你們每個人都是沈嬰的轉(zhuǎn)世殘片，不過是我用來溫養(yǎng)劍魄的爐鼎！“
冰棺轟然炸裂。初代判官沈嬰的尸身化作金粉涌入沈青禾體內(nèi)，她周身的蓮鱗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流轉(zhuǎn)著星輝的皮膚。老嫗突然厲笑著撲向陸昭，胸口的青銅燈芯爆出滔天怨氣——那燈油里浮著的，分明是陸昭妻子腐爛的胎靈！
“夫君可還記得這個？“老嫗撕下臉皮，露出布滿劍痕的面容，“當(dāng)年你用白骨劍剖出的孩兒，如今成了最毒的燈油呢。“
整個往生殿開始坍縮。沈青禾在風(fēng)暴中心看見萬千因果線——陸昭的劍穗連著所有判官的咽喉，而其中最粗的那根紅線，正系在她與冰棺女子相連的青銅鎖鏈上。她突然握住判官筆刺入自己心口，蘸著金血在虛空寫下“斬“字。
“你瘋了！“陸昭的九道劍影齊齊震顫，“斷因果者魂飛魄......“
血字化作利刃斬落的瞬間，青銅燈陣的時間突然靜止。沈青禾看見無p
數(shù)個自己在不同時空揮筆，三百年來所有判官的金血從時空裂隙涌來，將白骨劍上的冰霧染成猩紅。
當(dāng)啷！
陸昭的本命劍出現(xiàn)裂痕。沈青禾鎖骨烙印突然發(fā)燙，那三道爪痕里飛出燃燒的命書殘頁——每頁都記載著他偷竊判官壽數(shù)的罪證，此刻正被蓮鱗的金火燒成灰燼。
“原來所謂天譴...“沈青禾在狂風(fēng)中抓住最后一片命書，“是要惡人親自嘗盡自己造的孽。“
她將灰燼撒向青銅燈陣。凝固的嬰胎們突然咧嘴大笑，臍帶化作血繩纏住陸昭四肢。往生殿的地面裂開深淵，下方浮現(xiàn)出真正的寒冰獄——十萬冤魂正攀著冰錐往上爬，每只鬼手上都沾著陸昭的血?dú)狻?/p>
老嫗突然將青銅燈按進(jìn)自己眼眶：“時辰到了！“
沈青禾腳下的青銅鎖鏈寸寸斷裂。在墜入深淵的剎那，她看見陸昭被無數(shù)嬰胎拖進(jìn)燈油，而老嫗腐爛的身軀正在重組——那隆起的小腹里，分明傳出三百年前就該消散的胎動聲。
第十節(jié)：胎劫
青銅燈油裹著陸昭沉入深淵時，沈青禾看清了那些嬰胎的臉——每個孩子的眉骨都刻著陸昭的劍紋。老嫗腹部膨脹的皮肉下，三百道劍痕正在重新拼湊成完整的白骨劍胎。
“這才是真正的蓮鱗劫...“沈青禾的星輝皮膚突然龜裂，初代判官沈嬰的記憶如冰錐刺入識海——原來當(dāng)年陸昭親手剜出的不止是胎兒，還有妻子半副仙骨。那些碎骨在寒冰獄孕養(yǎng)千年，早已化作能吞噬時空的怨胎。
老嫗的子宮突然透出青光，劍胎的啼哭震碎青銅燈盞。凝固的嬰胎燈油化作血雨澆在沈青禾身上，每一滴都映出她輪回中的死狀：溺斃、焚身、被蓮鱗噬心......而每場死亡盡頭，都站著腹部隆起的陸昭。
“因果鎖斷了的滋味如何？“老嫗撕開肚皮，劍胎裹著胎盤懸浮半空，“當(dāng)年他斬我仙骨時，可曾想過這截劍胎會吞掉他三百年道行？“
沈青禾的鎖骨烙印突然發(fā)燙。初代判官殘存的靈力在她掌心凝成冰刃，刃身浮現(xiàn)的卻不是倒影，而是劍胎深處的記憶核心——陸昭每世偷取的判官壽數(shù)，竟都化作養(yǎng)料喂養(yǎng)著這柄邪劍！
劍胎突然裂開九竅，每個孔洞都噴出混著冰晶的胎血。血霧所過之處，時空如同被啃噬的桑葉般出現(xiàn)破洞。沈青禾嗅到往生門的氣息從某個破洞飄來，卻被老嫗的骨杖攔住去路。
“丫頭看仔細(xì)了！“老嫗的脊椎突然抽長成劍鞘，將劍胎一寸寸吞入體內(nèi)，“這些破洞不是生路，是劍胎排出的穢氣——你猜被穢氣沾身的亡魂，會變成什么？“
沈青禾的蓮鱗突然逆生長。星輝皮膚下鉆出帶著倒刺的新鱗，這次鱗片上浮現(xiàn)的不再是梵文，而是歷代判官臨終前刻在青銅燈上的血咒。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血肉早已與三百盞命燈同源。
劍胎完全沒入老嫗軀體的剎那，整座往生殿轟然坍縮成蓮子大小的光點(diǎn)。沈青禾在時空亂流中抓住半截白骨劍穗，劍穗上的骷髏頭突然開口：“用你的蓮鱗刺入膻中穴！“
劇痛中，沈青禾看見劍穗浮現(xiàn)陸昭最后的殘念——原來劍胎需要至陰之血才能完全覺醒，而老嫗腹中蠕動的根本不是胎兒，是陸昭用判官魂魄喂養(yǎng)的弒神蠱！
“你才是蠱皿...“沈青禾的蓮鱗突然暴長，將老嫗釘在虛空。星輝順著鱗片注入對方經(jīng)脈，照亮那些在血管中游動的蠱蟲，“三百年來你假裝被陸昭所害，實(shí)則是自愿與他共修邪術(shù)！“
老嫗的皮肉簌簌脫落，露出爬滿蠱蟲的金色骨架。她頸骨上掛著的青銅鎖片突然炸開，露出里面封存的真相：當(dāng)年是她親手將孕肚撞向陸昭的劍尖，用仙骨為餌誘他墮入邪道。
劍胎的啼哭陡然變成尖笑。老嫗的金骨開始融化，與劍胎融合成柄布滿胎牙的邪刃。刃身映出沈青禾的命格正在急速衰敗——斷因果鎖的反噬，終究還是來了。
“現(xiàn)在你我都是蠱蟲的食糧了。“老嫗最后的頭骨裂開譏諷的笑，“你以為改的是阿箐的命？那孩子的魂魄早被...…“
星輝蓮鱗突然自行剝落，在虛空拼成初代判官的往生陣。沈青禾在陣法中心看見阿箐的魂火從劍胎九竅溢出，女童胸口的爪痕竟與陣法紋路完美契合——原來這才是破局的關(guān)鍵！
當(dāng)最后一片蓮鱗嵌入陣法，整柄邪刃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沈青禾聽見三百盞命燈在時光盡頭共鳴，陸昭的慘叫聲與劍胎的啃噬聲混作一團(tuán)。她在意識消散前捏
“魂歸星海，永離貪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