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小少爺!”兩個丫鬟歡天喜地跑進老報喜,卻迎面撞見了客堂內面色慘白、汗如雨下、跌坐在地的姜之鶴。
“老爺?您怎么了?”兩個丫鬟趕忙扶起姜之鶴,然而他卻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次日清晨,姜之鶴緩緩醒來。一睜眼,看到眼前坐著自己的大伯父姜則歸。姜則歸在江湖上號稱“鬼手神課”,畢生苦修家傳玄功道術,道法高深,名聲在外。因而他將家里全部交給二弟這一脈打理。姜之鶴用盡力氣想要開口,姜則歸卻擺了擺手,示意他躺下。
姜則歸此時已有七十多歲,一身素服,須發皆白。他捻了捻須,緩緩嘆了口氣:“賢侄,你不必開口。宮燈我已經看過了。侄孫出生時天降異象,且他后背處,印了一張太極符印?!?/p>
姜之鶴躺在榻上,搖了搖頭道:“伯父,難道傳說是真的?沒想到這么多年以后,預言竟然應驗在犬子身上。”
姜則歸又嘆了口氣:“賢侄,只怕你和賢侄媳時日無多了。太極符印,克父克母。你放心,我會用姜氏道術,保賢侄孫十八年平安。十八年后,我會告訴他我姜家的家族秘密。到時,只怕這一巨大的因果,就要應在他的身上了。”
次日一早,姜之鶴和姜則歸翻閱家譜歷書,為嬰兒取名為姜星純。姜則歸又傳下帖子,三天之內為自己的侄孫選定娃娃親。江湖上都仰慕姜則歸名聲,又知道姜之鶴為人重孝義,上門提親之人絡繹不絕,有為官者、為商者、世家大儒。而姜則歸則選中了武當山張真人收養的女嬰白晨柳。兩個孩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八字相同。姜則歸自認為這是天定因果,故而和張真人相約,十八年后上武當山完婚。
時光荏苒,歲月崢嶸。轉眼十八年已過。姜之鶴夫婦早已亡故。姜則歸將典當行托付給老總管,在城中另尋小宅子將姜星純撫養長大。十八歲的姜星純,已經是大小伙子了。他身長八尺,容貌甚偉,目若朗星,唇似點朱,面如冠玉。他跟隨姜則歸學習了姜氏家傳玄功道術,五行八卦、奇門遁甲、劍術星數、知時識地均小有掌握,特別是一手泰山劍法使得如梨花飛舞、似瑞雪飄飄,遠勝一般習武之人。
這天,姜則歸叫姜星純走到內室,正色道:“星純,你可知我濟南姜家,祖上是什么身份?”
姜星純不假思索道:“大爺爺,我姜家先祖乃是經商出身。先祖偶然得到機緣,學會道術,代代相傳。”
姜則歸捻須道:“這只是對外人的說法。你來,跪在祖先牌位之前?!?/p>
姜星純馬上虔誠地跪下,雙手合掌。
姜則歸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相傳,濟南姜氏先祖源于大荒之西。昔日昆侖山玉虛宮建成之日,天尊命我姜家先祖守衛山下,世代守山。商周年間,玉虛宮式微,人丁凋敝。我家先祖違背玉虛符命,偷上山中習得長生之無上道術。先祖勤加練習,卻因為奪天地造化引來天災。天尊震怒,發下謁語。念先祖守山之功,準我姜家世代富貴,但罰先祖不守符命,要我姜家世代只有一人長壽善終,其余人丁盡皆早亡?!?/p>
姜星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大爺爺,您說的這些都是神話傳說,莫非世上真的有神仙?難怪姜家雖然富足,卻人丁凋敝,我父母也早早過世?!闭f著,姜星純垂下頭去,有些傷感。
姜則歸嘆了口氣:“的確,這些話和先祖習得的一些道術代代相傳。但是,一來時間太久遠,轉述的逐漸變樣;二來眾說紛紜,大家覺得這不過是一些附會的傳說。但是,相傳天尊還給過一個預言,這個預言卻一直都沒有實現過?!闭f著,姜則歸看向了姜星純。
姜星純不解,凝視著姜則歸。
姜則歸咳嗽了幾聲,緩緩繼續道:“我姜家后人,將有人生來持有太極符印。只有此人,才能解我姜家的千年符咒?!?/p>
姜星純大驚,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擔負著家族數千年的因果,傳說中天尊的謁語竟然應在自己身上。他想到這里,竟然不由自主渾身戰栗起來。他想起了自己后背的符印,想起十八年間自己無父無母的生活,大腦中飛速旋轉卻又一片空白,只能茫然地望向姜則歸。
而姜則歸此時卻不再說話,平靜如水地望向先祖牌位。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姜則歸便安詳地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