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火車站的蒸汽迷霧中,新任稽查隊長汪大將軍汪默攔下沈家商會的貨箱。沈星辰為護家族產(chǎn)業(yè),與這位冷面軍官展開第一次交鋒,卻不知對方早已在暗處關(guān)注自己多上海火車站第三月臺,濃霧裹著煤煙在鐵軌間翻滾。沈星辰抬手看表,琺瑯表盤映出她緊蹙的眉。十點零七分,從蘇杭來的貨列晚點一刻鐘了?!靶〗悖殛牭娜嗽诙杺}庫?!肮芗依顒P文壓低聲音,“說我們這批蘇繡里夾帶煙土?!?/p>
青綠色大衣擦過積水的月臺,沈星辰快步穿過蒸汽彌漫的貨場。鐵皮棚頂漏下的光柱里,二十箱貼著沈記封條的貨箱被撬開,靛藍綢緞散落一地。穿藏青制服的士兵持槍列隊,為首的男人背對門口,馬靴上的銀馬刺刮過水泥地,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汪大將軍好陣仗啊……”沈星辰停在五步外,袖中美工刀滑入手心。
男人轉(zhuǎn)身時帶起一陣松香氣息,黑色皮質(zhì)槍套緊貼腰線。沈星辰呼吸一滯——這張臉她曾在報紙上見過三次。汪家大少,汪默,上月剛血洗閘北碼頭的新任稽查隊長。
“沈小姐。”汪默指尖夾著緝私令,鷹隼般的目光掠過她耳垂上的珍珠,“貴府這批貨,報關(guān)單寫著蘇繡八百匹。“軍刀出鞘的寒光驚破霧氣,刀刃挑開最底層綢緞,露出深褐色的煙膏。
鐵銹味在舌尖漫開,沈星辰盯著他領(lǐng)章上猙獰的儒艮紋身……父親說過,汪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栽贓的把戲未免拙劣了吧,汪大將軍……”她突然欺身上前,美工刀尖抵住汪默咽喉,“這些木箱根本不是沈記的貨。真正的封條...“筆帽彈開,露出內(nèi)里暗藏的鋼印,“應(yīng)該在這里?!?/p>
士兵的槍栓齊齊拉動,汪默卻低笑出聲。他握住沈星辰執(zhí)刀的手,薄繭擦過她虎口:“沈小姐可知,上個月在十六鋪碼頭...“溫?zé)岷粑鬟^她耳際,“有個走私犯也是這樣拿刀指著我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槍聲在倉庫炸響,沈星辰踉蹌后退。子彈擦著她鬢發(fā)沒入墻柱,汪默的軍刀不知何時已割斷她發(fā)繩。烏發(fā)如瀑散落,露出后頸一點朱砂痣。
明天日落前……汪默將軍刀插回鞘中,“帶著真正的貨單來稽查隊換這些箱子?!?/p>
沈星辰攥著斷成兩截的小刀,看他的身影沒入蒸汽深處。煤灰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混著某種熟悉的麥冬草香——方才近身時,她分明看見汪默領(lǐng)口內(nèi)閃過半枚卷柏翡翠墜子,與父親書房暗格里的殘玉嚴絲合縫……
霞飛路汪公館的琉璃吊燈將水晶光影潑在猩紅地毯上,沈星辰盯著鏡中自己頸間的翡翠胸針。孔雀尾羽狀的金絲托底嵌著七顆祖母綠,正中央的冰種翡翠卻缺了一角——像極了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殘玉。
“少夫人!該……下樓了!”丫鬟陳娟捧著白狐披肩的手在發(fā)抖。
旋轉(zhuǎn)樓梯第五級臺階有處細微裂痕,沈星辰數(shù)著這個瑕疵往下走。汪默站在宴會廳浮雕立柱旁,黑色中山裝襯得他眉眼愈發(fā)凌厲。他手中紅酒杯微微傾斜,暗紅酒液倒映著二樓回廊晃動的黑影。
“客人都到齊了!諸位見證?!巴裟e起鎏金請柬,“汪沈兩家今日...“
玻璃碎裂聲打斷宣言。沈星辰甩開被酒液浸透的裙擺,看著汪默腳邊蜿蜒的暗紅:“抱歉手滑?!彼滦蒯樑脑谧郎?,“這么貴重的物件,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