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此舉不妥。”岑冉辰皺起眉來先聲反駁,若是五公主輸掉比賽,丟的就是皇家的面子。所以無論結果怎樣,贏的都一定是公主,那么這場比賽根本沒有意義,岑冉辰只能看到裴柚單方面受欺負。
而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人的痕跡,在他找到姐姐之前,裴柚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而落在此刻的成朝晴眼中,就是岑冉辰已經動心的證明。
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成朝晴才維持住公主的體面。她跟在岑冉辰身后十年,憑什么要讓給這個村里出來的野丫頭?看來聽歡說的都是真的,裴柚確實頗有手段。
這回京城才幾天,不止讓九皇子那個瘋子對她另眼相看,還迷惑了自己這個又蠢又假的弟弟,如今就連岑冉辰也……
“有何不妥?”成朝晴站起身來,與裴柚對上視線。既然所有人都覺得裴柚單純,那她就要當眾揭開裴柚的真面目!屆時,岑冉辰就不會再眼盲心瞎了吧。
裴柚看到公主殿下眼中的悲傷,覺得還是當初那副嚇人的模樣好看。雖然看起來可怕,但畢竟明艷嬌俏,總比如今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好看太多。
成朝晴沖裴柚揚起下巴,“這是本宮與裴小姐的事情,裴小姐不說話莫不是不想同本宮比試?”
岑冉辰想到的,陳云言自然也能想到,借著飲茶的假動作沖裴柚搖搖頭。裴柚順利接收到信號以后,“嗯對,我不想跟你比舞。”
聞言,陳云言喝進去的熱茶險些噴出來,“裴柚,與殿下說話要自稱臣女。”
再次接收到提醒的裴柚連忙改口,“對不起啊公主殿下,臣女不想跟你比舞。”
五公主的隨行嬤嬤見成朝晴臉色極差,于是趨步上前,到成朝晴身邊小聲提醒,“殿下莫急,殿下在此勢單力薄,不宜強行施壓。”
成朝晴雖跋扈,卻也不是傻的,聞言很快就冷靜下來,從鼻腔中哼出一個音節,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
見五公主不再揪著不放,亭中氣氛也逐漸緩和下來。成允釋主動開口活躍氣氛,“聽聞丞相大人準備在太學任夫子?”
岑丞相聞言拱手應是,“陛下有意興辦太學,我等自當為君分憂。”
這些官場上的套話,落在裴柚耳朵里就像催眠符似的,扎著腦袋悄悄打了個哈氣,一雙杏眼霧蒙蒙的。
東宮的廚子似乎只擅長讓菜變得好看,味道是沒那么在意。熬得人參烏雞湯也不大出彩,好在菜品繁多,五花八門的。
三鮮皮卷?來一個。櫻桃肉?來一口。貴妃雞?我吃吃吃......菜品太多,直叫裴柚挑花了眼睛,每樣吃一點就填飽了空空如也的肚子。
吃飽喝足了再聽桌上的閑談,裴柚差點困得當場閉上眼睛。陳云言剛揚起嘴角的笑容,跟太子回完話,轉眼就見著身邊的裴柚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在桌下伸手拍一拍她,裴柚睜眼后快速眨幾下眼睛,討好的對陳云言笑一笑。
“裴小姐可曾讀過什么書?喜歡讀什么書?”
裴柚抬頭,對上岑冉辰含著笑意的眼睛,思考一會兒后回到,“我...小女最愛看畫本子,但是常常被夫子沒收。”
聞言,成朝晴面露不屑,倒是岑冉辰想到什么似的笑彎了眼睛,本來就線條和緩的一張俊臉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在下也有一位小師姐偏愛各色畫本子,被恩師發現偷看后,時常挨罰。”
裴柚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認可,她與岑冉辰這位小師姐的經歷,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一模一樣,于是十分感同身受。
“小女的夫子也這樣,還只愛那一篇《逍遙游》,抄的人看見《逍遙游》都要跑掉。”這一句話說的情真意切,裴柚直接做西子捧心狀,臉上的小表情生動可愛。
若是那位小師姐長大了,出現在他面前,興許就是像裴小姐這樣吧,活潑靈動、古靈精怪。岑冉辰若有所思,老師他......似乎也格外偏愛那一篇《逍遙游》。
心中燃起希望,岑冉辰迫切得想知道些什么,卻不敢貿然詢問,生怕得到了不如意的回答,連這點隱秘的猜測都破碎。一向果決的岑丞相在心中自嘲一聲,倒是近鄉情怯了。
“原來丞相大人跟裴姐姐還有這樣的緣分,”成允釋余光中一直瞄著成朝晴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反正五姐不開心,他就開心了,絲毫不介意讓這把火燒的更大,“果然是有緣千里來相聚啊。”
果不其然,裴朝晴那張一貫只拿鼻孔看人的家伙,此刻臉色比鍋底還黑。
成允釋笑一笑,露出兩顆存在感很強的小尖牙。還是要收斂一些,再說下去,怕五姐掀了他的桌子。
“只是裴姐姐比丞相大人小這樣多,要不然孤都覺得,裴姐姐是丞相那位小師姐了。”
岑冉辰聞言嘴角一僵,不大自在得咳了一聲。太子這一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其實......當年小師姐喝的羊奶都是他去溫的。
年歲小又怎么樣?耐不住人家進師門也早。想起來當時那個還沒比膝蓋高多少的小女娃,岑冉辰仿佛回到了那段被支配的日子。
回了回神,岑冉辰并沒有反駁太子的話。
“誒,不知丞相那位小師姐,如今在何處?”成允釋不經意得詢問,世人都說前任張丞相只有岑冉辰這一個徒弟,是一位難得一遇的天才。
岑冉辰從未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于是今天也是太子第一次知道還有這位“丞相小師姐”的存在。若是這位師姐能為孤所用,那豈不是......成允釋嘴角良善的笑容一點點加深。
“小師姐隨恩師一同歸隱,如今,微臣也不知在何處。”
聽到這樣的回答,成允釋心中失望,面上卻不顯分毫,畢竟知道這個消息,他就已經比其他皇兄皇弟領先很多。
陳云言看一眼興奮了一會兒,就接著犯困的裴柚,狹長的狐貍眼微微瞇著,恐怕裴柚才是在場唯一一個單純來吃這頓飯的人。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得用了這頓晚膳,臨走時太子殿下聽聞裴柚愛吃御膳房的點心,還特意讓人打包了一大盒給她拿走。
裴柚懷揣一大盒戰利品,志得意滿的坐上馬車,目光在觸及到陳云言上馬車的身影時,彎著的背突然就挺直了。
“二哥......”
陳云言聞言只是輕輕點一點頭,余光中瞟見把自己縮在角落里的裴柚,抿著小嘴,耷拉著腦袋,倒是還不如在東宮活潑。
“怎的做坐的離我那樣遠?我會吃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