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梅詩音?”
“山野女子,不知書,不識禮,祈公子見諒。當(dāng)日彈琴者,正是家?guī)熢娨簦犅劰佑鲲L(fēng)災(zāi),特遣慧娘來尋公子。
墨緣心存疑惑,而慧娘笑靨如花,手指一揮,草叢中躍出一只白兔來,前肢微抬點(diǎn)頭示意,而后不即不離在前引路。
途中慧娘婉聲問道:“墨公子何方人?觀公子面善,似曾相識。”
墨緣細(xì)視慧娘,亦有舊識之感:“我乃洛陽人。雖不記得曾與慧娘相遇,但慧娘容顏聲音,皆感親切。”
慧娘內(nèi)心一震,心跳加速,又緩言曰:“墨公子,你可曾來過廬山白老鎮(zhèn)?”
墨緣搖頭,慧娘內(nèi)心失落。
至夜幕降臨,白兔倏忽不見。慧娘又是手指一點(diǎn),空中嗖地出現(xiàn)兩只燈籠,總在十步之遙引路。
隨燈籠順流而上,終至一古宅前駐。宅內(nèi)聞聲,有人持燈籠前來啟門。
“今夕已晚,待明朝再送公子返回。”慧娘回首道。
啟門者為一道袍老者,宅內(nèi)茶具井然,茶香四溢。
“請嘗嘗我等山野村夫茶水。”老者延客入內(nèi)。
“前輩過謙,我等皆為道友,毋庸見外。”
“此慧娘家父。”慧娘指老者而言。
墨緣頷首,見案上擺放文房四寶,一宣紙上書有八字:“白鹿登仙,青云飛升。”
墨緣低語一陣,旋覺頭昏目眩。
“墨公子?”慧娘以手探其額頭,頓覺寒氣逼人,“估計昨夜或受風(fēng)寒,得速送醫(yī)館。”
家父在旁訓(xùn)斥:“勿與書生過從甚密,千載以來,你只記得袁臨章?此人又如袁袁臨章相貌。”
“爹爹,女兒心知,你不必過憂。”
迷糊間,街市燈火璀璨,車馬絡(luò)繹不絕。墨緣僵臥于馬車中,四肢寒冷如冰。忽有馬車迎面而來,車夫掀簾,現(xiàn)出一俊朗面容。
“慧娘,夜深人靜,何事匆忙?”
“墨公子體冷如冰,需赴府上療疾。敢問艾老可在?”
“家父已就寢,我可先歸家稟告。”艾公子回復(fù)道。
醫(yī)館設(shè)為內(nèi)外二堂。內(nèi)堂乃治疾之所,外堂則為接診之處。
“何以至此?”艾老詢其病由。
“墨公子昨日偶感風(fēng)寒,家父又以山茶待客。此茶原可治愈寒癥,然墨公子體虛,反使寒毒內(nèi)噬。”
艾老將墨緣安置于榻,出銀針數(shù)根,刺入墨緣諸穴,墨緣頓感周身漸暖,但艾老依舊面露憂色。
“此子體質(zhì)異于常人,寒毒已侵其心脈。我家針灸雖能舒緩其癥,然非根治之法,若不能徹底祛除,恐性命堪憂。不過……”
“不過如何?”慧娘追問。
“唯尋得此味藥材,結(jié)合我家獨(dú)門醫(yī)術(shù),方能保墨公子安然無恙。”
艾老取硯上毛筆,蘸墨汁滿,書藥方一紙,付與慧娘:“有不明處,可問老朽。惟以白玉參與老鸛草合劑,方可祛墨公子寒毒。”
“白玉參,此物唯藥王殿方有。”
艾老嘆道:“事已至此,亦無計可施,唯有懇請藥王援手。”
慧娘懇求照護(hù)墨緣數(shù)日,待她尋得所需藥材,艾老頷首應(yīng)允。
慧娘徑赴藥王嶺,不料適逢三人尋找墨緣。聞鈴聲悠揚(yáng),慧娘已知形勢危急。正當(dāng)渡濟(jì)高舉收魂鏡,慧娘急呼:“道長且慢,我是為救墨公子性命!”
三人疑然相視,慧娘細(xì)述墨緣病狀不可延誤。
玉靜沉聲道:“所言果真?三師兄竟至如此?”
慧娘以艾老藥方示人,藥方上寫“白玉參”三字。
“此藥僅作引子?”圓良問。
“尚需輔以老鸛草。廬山之上,有一處藥王嶺,遍地珍奇藥草,我正欲上山。”
傳聞藥王嶺為山神所居,山中布有迷魂陣,誤入者多半活活困死。但事不宜遲,慧娘遂引三人馳赴嶺間。
越過荊棘密林后,眼前出現(xiàn)寬闊山谷。山谷中一峰突兀而立,上生珍稀藥材無數(shù)。
此峰即為藥王嶺,崖風(fēng)過處,藥香四溢。山腰云霧繚繞,樹木挺拔,形成濃密林海。
眾人攀爬而上。崖間生野花甚多,清香沁人心脾。慧娘不禁摘花近嗅其香,忽感寒意襲來。只見藤蔓突然變?yōu)樯哕|,蛇信吐露,狠狠地盯向眾人。
“妖孽?”
三人半空轉(zhuǎn)身,化險為夷,但見慧娘半空忽而化身玉兔,躍上古松枝椏,旋即安然落下。
“藥王嶺有猛獸護(hù)衛(wèi),我等宜繞道而行。”玉兔復(fù)化為慧娘,身上散落白色小花。
方議間,一蛇頭從石縫中鉆出,蛇口直直逼來。渡濟(jì)一劍揮砍,劃破大蛇眼珠,濺血如注,隨之落下一顆綠珠,閃爍碧芒。
“此為靈珠,可煉靈丹。”圓良將其收入物袋。
“斬了大蛇,必將引起其余靈獸注意,我等繞道山野小徑。”慧娘道。
約一柱香時,終至山頂。果然是為藥王嶺,遍地靈芝、白芍、黃芩、甘草、紫蘇、百年人參等。
山巔霧靄彌漫,如薄紗蒙首,隱約可見白鹿群棲息林中。其中一鹿丈高如玉,眸色幽黑,瞪視眾人。
隨后鹿王令聲一響,只見群鹿奔騰。鹿身迎風(fēng)而漲,若房屋般高大,發(fā)狂咆哮奔來,當(dāng)即飛石四濺。
渡濟(jì)手腕一振,劍光自半空斬落,大石四分五裂。一擊未中,群鹿復(fù)又竄起。
眾人身形一閃,施身掠向翠松。松上抬頭遙望,見遠(yuǎn)處雄殿巍峨,聳立云間,云霧繚繞,若隱若現(xiàn)。
“藥王殿!”慧娘喜形于色。
四人當(dāng)即御風(fēng)飛行,直往殿門。入內(nèi)見四周擺滿藥架,各色藥瓶藥香陣陣。
“你等何人,何故私闖藥王殿?”殿中傳來威嚴(yán)之聲。
慧娘拱手而禮:“弟子慧娘,求見藥王殿主。”
“白兔精,你欲何為?”藥王注目慧娘。
慧娘徐行至藥王前,躬身道:“弟子知白玉參貴重,但墨緣公子病勢危急,需此靈藥救治,懇請藥王垂憐。”
“靈藥?你可知,此為敝殿至寶,安可輕易予人?”
玉靜見藥王猶豫不應(yīng),心中急迫:“救人如救火,若不予所需藥材,休怪我等無禮!”
藥王眼中閃過一絲陰戾:“我乃一代仙醫(yī),你等不敬仙人,罪該萬死!”
玉靜忿然劍起,突然間,大殿之內(nèi)劍雨飛星。不少藥罐被劍氣打破,竟然掉出人心肝脾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