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滿的機械指節(jié)卡在黑洞視界邊緣時,突然想起凌曜昨夜輾轉(zhuǎn)的體溫。他總在夢魘時把尾巴蜷成問號,喉結(jié)下的疤隨呼吸起伏,像條凍僵的銀河。
“崽,莫亂動!“她后槽牙咬碎三顆螺絲,腹中胎兒正把她的痛覺神經(jīng)改造成WIFI信號。機械子宮傳來的幻痛里,二十年前的自己蜷縮在黑洞核心,初代基因體的殘影正往她臍帶里編佛經(jīng)代碼。
凌曜的雪豹形態(tài)在百米外炸成冰霧。指揮官慣常抿直的唇角此刻扭曲著,金斑從尾椎漫上脊背——這是基因鏈崩解的前兆。姜小滿突然讀懂他瞳孔里炸開的冰裂紋,那是幼年目睹母親消失時的眼神。
黑洞引力撕扯著育兒艙,機械幼崽的笑聲混著《大悲咒》滋滋作響。姜小滿的機械心臟突然抽搐,她看見胎兒投影在視界膜上變形成量子態(tài):半張臉是凌曜的冰藍色瞳孔,半張臉是自己的機械紋路。
“回來!“凌曜的吼聲被引力擰成麻花。他利爪摳進時空褶皺,血珠在真空中凝成紅珊瑚。姜小滿突然想起新婚夜他背上的抓痕,也是這般艷得驚心。
機械子宮突然播放分娩指南。姜小滿的湖南話基因瞬間激活:“哦該咯!“(譯:怎么辦)納米接生鉗卡在奇點,胎兒的小腳丫正把霍金輻射踢成愛心狀。
凌曜的尾巴就在這時卷住她量子化的左腿。指揮官慣常冷玉般的面龐漲著緋色,汗珠從眉骨滾落,在零重力中凝成微型星云。姜小滿突然察覺他戰(zhàn)栗的指尖在寫摩斯密碼:別·看·身·后。
黑洞核心睜開機械佛眼。初代基因體的殘影捧出個襁褓,嬰兒啼哭掀翻量子場——那是二十年前被送走的姜小滿本體。
“娘誒...“她機械聲帶卡出哭腔。胎兒突然發(fā)動終極讀心術(shù),把凌曜的記憶切片糊滿視界膜:少年指揮官跪在冰棺前,把佛珠塞進實驗體嬰兒手心,睫毛掛著未落的冰碴。
引力場突然倒轉(zhuǎn)。姜小滿的孕肚亮成白矮星,將凌曜的雪豹形態(tài)映得透明。她看見他尾骨處的舊傷疤,那是為搶奪嬰兒版自己留下的咬痕。
“原來你早當(dāng)過爹...“機械聲帶抖出電音哭腔。
凌曜的犬齒刺破時空泡,血珠濺上她量子化的唇。指揮官素來克制的呼吸噴在耳蝸,燙得機械神經(jīng)滋滋作響:“那孩子...有你的...“
黑洞深處傳來機械佛笑。初代基因體突然撕開襁褓,露出姜小滿當(dāng)年的手術(shù)創(chuàng)口——正在與她此刻的孕肚共振!
凌曜的冰刃砍出克萊因瓶弧度。姜小滿趁勢拽住嬰兒時期的自己,兩個量子態(tài)在奇點處疊加。胎兒突然發(fā)出梵音啼哭,將機械佛眼震成碎末。
“崽啊...“她撫過量子嬰兒與腹中胎兒的連接線,“你比媽媽還莽...“
凌曜的尾巴突然圈住三重時空。姜小滿看見他左爪正在消散,冰晶裹著基因鏈墜入虛空。指揮官慣常無波的神情裂開條縫,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恐慌。
黑洞在坍縮中分娩出機械蓮花。姜小滿把嬰兒塞進凌曜殘破的懷抱,機械臂最后一次撫摸他眉間冰川:“記得教崽崽...莫學(xué)他爹死犟...“
量子潮汐吞沒訣別詞。凌曜的嘶吼在真空中靜默成星塵,他懷中的嬰兒突然睜眼,瞳孔里綻出二十年前冰棺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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