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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你的草原我的家

第十四章:重逢契機

1981年初,春寒料峭,BJ的街頭依舊透著幾分冷意,冷風如冰刀般割過人們的臉頰。歷經無數艱辛,王楓葉終于踏上了這片魂牽夢繞的祖國土地。然而,歸來的他,行囊空空,身無長物,往昔的一切仿若被歲月的洪流席卷而空。為了能在BJ尋得一絲希望,他變賣了僅有的微薄家當,拖著疲憊且沉重的步伐,一頭扎進了這座繁華都市的地下世界——棲身于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那地下室宛如一座城市的“冷宮”,狹小逼仄的空間里,墻壁像是常年哭泣的淚人,不斷滲著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地面匯聚成一灘灘淺淺的水洼。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仿若腐朽的記憶,揮之不去,時刻侵蝕著人的鼻腔與心肺。昏黃的燈光在這潮濕的環境里顯得格外無力,明明滅滅地閃爍著,仿若隨時都會被黑暗徹底吞噬,恰似王楓葉此刻飄搖不定的人生。

王楓葉身形愈發清瘦,歲月與苦難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溝壑,古銅色的肌膚失去了往昔的光澤,顯得黯淡而粗糙。唯有那雙眼睛,依舊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可在這光芒深處,卻藏著無盡的落寞與對未來的迷茫。一頭略顯凌亂的頭發,肆意地散落在肩頭,如同雜亂無章的思緒,無從梳理。身上那件破舊的棉衣,補丁摞著補丁,在這寒冷的季節里,愈發顯得單薄,根本抵御不了外界的寒意,就像他此刻脆弱的心靈,急需一絲溫暖的慰藉。他的手指修長卻布滿老繭,那是多年勞作與握筆留下的痕跡,指甲縫里還殘留著顏料的色彩,仿佛訴說著他從未停歇的藝術追求。

盡管生活如此窘迫,王楓葉卻從未放棄自己的藝術夢想。白天,他如同一個執著的追光者,背著那副承載著他全部希望的畫架,穿梭在BJ的大街小巷。寒風如刀,割在他的臉,可他仿若毫無知覺,眼神中透著一股倔強,四處尋覓著愿意讓他畫速寫的路人。他站在街頭的拐角、商場的門口,或是公園的入口,逢人便問,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與急切:“您好,能讓我給您畫張速寫嗎?就幾分鐘,給幾個零錢就行。”然而,大多數人都行色匆匆,對他投來冷漠的目光,或是不耐煩地擺手,徑直離去。有時,他在寒風中一站就是一整天,手腳凍得麻木,腹中饑腸轆轆,卻只能掙到勉強維持生計的幾個錢。

美院學生的賞識

一日,王楓葉在美院附近的街道上支起了畫架,試圖碰碰運氣,看能否遇到懂藝術、愿意支持他的人。正值美院下課時間,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校園里走出來,青春的氣息與王楓葉的落魄形成鮮明對比。一位面容清秀、眼神透著靈氣的女生在路過他的畫攤時,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她被王楓葉畫架上一幅描繪外蒙草原暴風雪的畫吸引住了,畫中狂風暴雪的肆虐、孤獨旅人在雪中掙扎的身影,讓她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了那份刺骨的寒冷與頑強的生命力。

女生不禁蹲下身來,仔細端詳著畫作,眼中滿是驚嘆:“這畫太震撼了!您是怎么畫出這種感覺的?”王楓葉有些意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朝氣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這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畫著畫著,那些場景就自然出來了。”女生越發好奇,和王楓葉攀談起來,得知他漂泊異國的坎坷經歷后,對他更是欽佩不已。她從書包里掏出僅有的幾塊錢,遞給王楓葉:“老師,這點錢您收下,雖然不多,但這是我對您畫作的一點敬意。您一定要堅持下去,您的畫有靈魂,以后肯定會被更多人看到的!”王楓葉眼眶微微濕潤,接過錢,鄭重地說道:“謝謝你,姑娘,你這幾句話比錢還貴重,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女孩離開后,王楓葉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仿佛看到了自己藝術之路的一絲曙光。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王楓葉來到了BJ著名的旅游景點前門大街。這里游客熙熙攘攘,操著各種口音,來自五湖四海。王楓葉找了個人流量較大的角落,擺開畫具,準備為游客們畫速寫。不一會兒,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游客駐足在他面前,被他現場作畫的專注神情吸引。王楓葉手中的鉛筆在畫紙上輕快地舞動,不多時,一位正在街邊品嘗老BJ小吃的游客形象便躍然紙上,神態栩栩如生,連小吃的細節紋理都勾勒得十分逼真。

外國游客通過簡單的手勢和蹩腳的中文,表達了對這幅畫的喜愛,連連稱贊:“Good!Verygood!”隨后,他毫不猶豫地掏出一疊外幣遞給王楓葉。王楓葉有些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這么多外幣,一時間愣住了。外國游客以為他嫌少,又趕緊加了幾張,還豎起大拇指。王楓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擺手,用簡單的英語解釋道:“Toomuch,toomuch.(太多了,太多了。)”最后,他只收了合理的報酬,把多余的錢退還回去。外國游客對他的誠實和謙遜更是贊賞有加,還與王楓葉合影留念,離開前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中國畫家,很棒!”王楓葉看著照片上自己和外國游客的笑容,心中滿是成就感,也更加堅定了要在藝術道路上走下去的決心。

在琉璃廠附近的一條古色古香的胡同里,聚集著不少民間藝人與畫家擺攤售賣作品。王楓葉也來到這里,希望能融入這個藝術氛圍濃厚的小圈子。一天,一位當地的老畫家路過王楓葉的攤位,被他獨特的畫風吸引住了。老畫家在畫攤前駐足良久,仔細翻看王楓葉的畫作,那些記錄著大興安嶺伐木艱辛、外蒙草原風土人情的畫,讓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感受到了王楓葉對生活的深刻洞察。

老畫家主動與王楓葉交談起來,兩人一聊才發現,彼此都對藝術有著執著的追求,也都歷經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老畫家感慨地說:“小伙子,看你的畫,就知道你吃過不少苦,但這苦都化作了畫里的精氣神,不容易啊!”說著,他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盒嶄新的顏料遞給王楓葉:“我這兒也不寬裕,但看你顏料都快用完了,這點心意你收下,希望你能畫出更多好作品。”王楓葉推辭不過,感激地收下了,眼眶泛紅:“大爺,您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以后要是有出息了,一定要報答您。”在這胡同里,兩位畫家因藝術而結緣,互相分享著創作心得,讓王楓葉在困境中感受到了同行的溫暖與支持。

每當夜幕降臨,城市被燈火點亮,王楓葉才拖著如灌了鉛般沉重的雙腿,回到那個冰冷的地下室。他點亮那盞昏黃的燈,燈光在潮濕的空氣中搖曳,仿若隨時都會熄滅。借著這微弱的光亮,他小心翼翼地整理著畫作,那些畫紙或泛黃、或褶皺,上面記錄著他在大興安嶺的冰天雪地、外蒙草原的廣袤荒蕪中的苦難經歷——紛飛的大雪、倒下的樹木、孤獨的身影、溫馨的牧民家庭……每一幅畫都是他靈魂的吶喊,是他對生活的不屈抗爭。看著這些畫作,他心中五味雜陳,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而對關百靈的思念,更是愈發濃烈,仿若燃燒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燒,從未熄滅。他會輕輕撫摸那些畫,指尖滑過畫面,仿佛在觸碰過去的歲月,偶爾,他還會對著畫輕聲呢喃,像是在與畫中的人對話,傾訴著這些年的漂泊與思念。

此時的關百靈,已在上海的藝術舞臺上小有名氣。她仿若一顆璀璨的星辰,憑借著甜美的嗓音和出眾的才華,在音樂的天空中綻放著耀眼的光芒。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并未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讓她愈發風姿綽約。她肌膚白皙如雪,眼眸明亮如星,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兩個淺淺的酒窩,仿若藏著無盡的甜蜜,能瞬間驅散人心頭的陰霾。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總是被精心打理,柔順地垂落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她走路時步伐輕盈,身姿婀娜,仿佛自帶光芒,所到之處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關百靈性格開朗熱情,對待音樂充滿了執著與熱愛,每一次演出對她而言都是一場靈魂的洗禮。她深知自己的天賦,也倍加珍惜舞臺給予的機會,總是傾盡全力,用歌聲傳遞情感,觸動觀眾的心靈。然而,在她堅強自信的外表下,內心深處卻藏著一處柔軟的角落,那是為王楓葉而留。這些年,盡管身邊追求者眾多,她卻始終對王楓葉念念不忘,他的突然消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間,讓她在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滿心疑惑與怨恨。

一次偶然的機會,關百靈受邀來BJ參加演出。消息仿若一陣春風,迅速傳遍了京城的藝術圈,也悄然吹進了王楓葉的耳朵里。那一刻,王楓葉的心中仿若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既激動又忐忑。激動的是,多年未見,終于有機會能再次看到她的容顏;忐忑的是,如今的自己落魄潦倒,與光彩照人的她相比,仿若一個在泥沼中掙扎的困獸,一個是云端翩翩起舞的仙子,差距如此懸殊,他又以何種面目去面對她呢?

演出當晚,華燈初上,劇院門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王楓葉早早來到這里,仿若一個孤獨的守望者,在人群中來回徘徊。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每一個進出的人,眼神中透著焦急與渴望。寒風吹過,他裹緊了身上那件破舊的棉衣,可身體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內心的緊張。他的雙手在袖筒里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盡管天氣寒冷,卻怎么也擦不干。

當關百靈身著華麗演出服,光彩照人地出現時,王楓葉的心跳陡然加快,仿若戰鼓擂動,震得他耳膜生疼。那演出服是一襲拖地的紅色長裙,剪裁合身,將她曼妙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裙身上鑲嵌著璀璨的鉆石,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繁星。她的妝容精致,眉眼如畫,唇色鮮艷欲滴,仿若盛開的玫瑰。王楓葉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關節泛白,掌心滿是汗水。那一刻,他多想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這些年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傾訴對她的思念。可看著自己破舊的衣衫、落魄的模樣,自卑瞬間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將他淹沒。他的腳步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挪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百靈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劇院。

劇院內,燈火輝煌,座無虛席。關百靈站在舞臺上,仿若一顆耀眼的明珠,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微微抬起下巴,自信滿滿,朱唇輕啟,用甜美的嗓音演唱了一首首經典歌曲。歌聲悠揚婉轉,仿若山間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又似林間婉轉的鳥鳴,清脆悅耳,穿透人心。她演唱的第一首歌是一首深情的民謠,旋律舒緩,歌詞飽含著對愛情的期盼與執著:

“在時光的長河里徘徊,

尋找那遺失的愛。

你的身影如夢,

在我心間徘徊。

每一個夜晚,我對著星空祈禱,

盼望著重逢的那一天到來。

哪怕前路荊棘密布,

我也愿為你披荊斬棘,奔赴而來……”

她的歌聲仿佛有一種魔力,能讓聽眾沉浸其中,忘卻塵世的喧囂。每一個音符都飽含著她的辛勤付出與才華,臺下的觀眾仿若被施了魔法,沉浸在她的歌聲里,掌聲如雷鳴般響起,一波接著一波,經久不息。關百靈在舞臺上盡情綻放,眼中閃爍著光芒,那是對音樂的熱愛與投入。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卻總有一絲落寞悄然浮現,她不禁想起那個曾經與她在草原上共患難的人,此刻,他在哪里呢?

演出結束后,關百靈在后臺卸妝,周圍的工作人員紛紛送上贊美之詞,可她心中卻莫名地感到一陣失落。這些年,她雖然在事業上取得了成功,鮮花與掌聲圍繞身旁,可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個空缺,那是王楓葉留下的。她不知道王楓葉身在何處,為何突然斷了聯系,這些疑問像一團迷霧,一直籠罩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妝容下略顯疲憊的面容,輕聲呢喃:“王楓葉,你到底在哪里?為什么要離開我……”聲音輕柔,卻透著無盡的哀怨與思念。

王楓葉在劇院外等到人群散盡,才落寞地離開。寒夜的風仿若惡魔的呼嘯,肆無忌憚地,他縮著脖子,雙手插在袖筒里,孤獨的身影在路燈下被拉得很長很長。回到地下室,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關百靈的身影,回憶著他們曾經在草原上的點點滴滴。他們手牽著手,在綠茵茵的草地上奔跑嬉戲,笑聲在風中回蕩;夜晚,他們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滿天繁星,相互訴說著心中的夢想與未來……那些美好的回憶,此刻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刺痛著他的心。

他深知,如今的自己與關百靈之間隔著巨大的鴻溝,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生活境遇,都相差甚遠。他只是一個在底層掙扎求生的落魄畫家,而她已是舞臺上熠熠生輝的明星。可心中那份對她的愛,卻如同燃燒的火種,從未熄滅,在這黑暗的夜里,愈發熾熱。他翻了個身,從枕頭下拿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里面夾著他這些年寫的詩,那些詩句飽含著他對關百靈的思念、對生活的感悟:

“異國他鄉苦難長,心中思念未曾忘。

星辰為伴月為證,盼歸草原見嬌娘。

雪落異鄉千層厚,心向家國萬里遙。

苦難磨我志更堅,歸期終至解千愁。

漂泊終有時,歸鄉路已啟。

愿攜卿之手,再賞故鄉春。”

他輕輕撫摸著這些詩句,眼中淚光閃爍,仿若這些詩句是他與關百靈之間唯一的聯系,是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幾天后,關百靈在BJ參加一些藝術交流活動,偶爾會路過王楓葉常出沒的街頭。BJ的街頭依舊繁華喧囂,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王楓葉正在給一位游客畫速寫,他專注地凝視著游客,手中的畫筆在畫紙上快速游走,勾勒出線條與輪廓。關百靈從旁邊走過,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王楓葉,卻沒有認出這個面容憔悴、衣衫襤褸的男人就是曾經與她在草原上共患難的戀人。

王楓葉察覺到關百靈的目光,手中的畫筆微微顫抖,仿若被一道電流擊中。他低著頭,不敢直視,仿若犯錯的孩子,害怕被發現。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滴在畫紙上,暈染出一片小小的水漬。直到關百靈走遠,他才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無奈與悲傷,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佇立,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任由寒風吹拂,心中的苦澀卻無人知曉。

又一日,王楓葉像往常一樣,在街頭尋找著畫速寫的客人。路過一個廣場時,他聽到一陣悠揚的歌聲傳來,那歌聲仿若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瞬間吸引了他。他停下腳步,循聲望去,見廣場中央臨時搭建了一個小舞臺,關百靈正站在上面,為市民們免費演唱。她身著一襲簡約而不失優雅的白色連衣裙,頭發隨意地挽起,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更添幾分靈動。

王楓葉仿若被施了魔法,不由自主地向舞臺靠近。他躲在人群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關百靈,心中既激動又酸澀。關百靈的歌聲依舊那么動聽,仿若天籟之音,穿透嘈雜的人群,直抵他的心底。她唱的是一首關于思念與重逢的歌曲,歌詞中飽含著對愛人的期盼與等待:

“在時光的長河里徘徊,

尋找那遺失的愛。

你的縱使前路荊棘密布,

我也愿為你披荊斬棘,奔赴而來……”

王楓葉聽著聽著,眼眶濕潤了。他想起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想起在大興安嶺的冰天雪地、外蒙草原的廣袤荒蕪中,自己對關百靈的思念支撐著他走過了無數艱難困苦。此刻,他多么想沖上臺去,告訴關百靈,他就是那個一直在尋找她、思念她的人。可是,當他看到自己身上破舊的衣衫、手中沾滿顏料的畫筆,自卑再次涌上心頭,將他剛剛涌起的勇氣徹底撲滅。

人群中,一位老者注意到了王楓葉的無奈與悲傷,他輕輕拍了拍王楓葉的肩,問道:“小伙子,你怎么了?看你好像挺難過的。”王楓葉回過神來,連忙擦了擦眼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什么,大爺,我只是被這歌聲感動了。”老者看了看舞臺上的關百靈,又看了看王楓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嘆了口氣,說道:“有時候,愛情這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要是心里有話,還是得說出來,別給自己留下遺憾啊。”王楓葉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滿是無奈。

演出結束后,關百靈走下舞臺,人群紛紛圍上去,向她索要簽名、合影。王楓葉站在人群外,看著被眾人簇擁的關百靈,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現在還不是他們重逢的時候,他需要改變自己的現狀,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才能有勇氣站在她的面前。

在人群外,王楓葉攥緊了手中的畫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讓自己出人頭地,以全新的姿態站在關百靈面前。回到那潮濕昏暗的地下室,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沉浸在失落中,而是將畫架重新支起,在昏黃搖曳的燈光下,凝視著空白的畫紙,眼神中滿是決絕。

過去那些苦難歲月里畫下的作品一幅幅在他腦海中閃現,大興安嶺冰原上孤獨的獵戶、外蒙草原上遷徙的馬群、異國小鎮中賣藝的藝人……那些畫面承載著他的漂泊、他的堅持,此刻都化為他創作的力量源泉。他拿起畫筆,飽蘸顏料,開始勾勒一幅新的畫作。畫面以草原的晨曦為背景,霞光穿透云層,灑在一對戀人身上,男子身姿挺拔、目光堅毅,女子面容姣好、笑容溫婉,他們手牽著手,面向朝陽,仿佛在迎接新生與希望。這幅畫,傾注了王楓葉對未來重逢的憧憬,每一筆都帶著他熾熱的情感與堅定的信念。

此后的日子里,王楓葉像著了魔一般,沒日沒夜地畫畫。清晨,當第一縷光還未完全照亮北京城,他便背著畫架出門,穿梭在胡同街巷,尋找那些別具韻味的角落與生動鮮活的面孔入畫。遇上愿意當模特的好心人,他便如獲至寶,全神貫注地捕捉人物瞬間的神韻,一畫就是幾個小時,常常忘記了饑餓與疲憊。中午,隨便啃幾口硬邦邦的干糧,就著冷風咽下,又繼續投入創作。夜晚回到地下室,他也不停歇,在那如豆的燈光下,整理白日的畫作,反復揣摩技巧,修改不滿意之處,直至深夜。

功夫不負有心人,隨著畫作越來越多,他的風格逐漸被一些人賞識。先是有幾個小眾畫廊聯系他,希望能展出他的部分作品。開展那天,小小的畫廊里擠滿了人,觀眾們站在一幅幅畫前,或驚嘆于畫中展現的磅礴自然,或被畫里飽含的細膩情感打動,紛紛向王楓葉投來贊許的目光,小聲議論著:“這畫家不簡單啊,畫里有故事。”王楓葉站在角落,聽著這些夸贊,眼眶微微濕潤,長久以來的努力終于初見成效,他仿佛看到了通向關百靈的道路正一點點被照亮。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就在王楓葉事業稍有起色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將他擊倒。長時間的勞累、營養不良,再加上地下室惡劣的居住環境,讓他的身體不堪重負。他躺在冰冷潮濕的床上,渾身滾燙,意識模糊,眼前不斷浮現出關百靈的面容,那是他在病痛中唯一的慰藉。幸好房東發現及時,手忙腳亂地將他送往醫院。

在醫院的病床上,王楓葉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絕望。他害怕這場病會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害怕再也沒有機會實現與關百靈重逢的夢想。輸液管里的藥水一滴滴落下,如同他破碎的希望。他轉過頭,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頭。

與此同時,關百靈在BJ的活動也接近尾聲,即將啟程回上海。臨行前一天,她心里空落落的,總覺得這座城市還有什么未解開的牽掛。她想起曾經與王楓葉一起走過的地方,那些歡笑與甜蜜,決定再去他們可能出現過的地方碰碰運氣。她沿著熟悉的街道慢慢走著,向路人打聽有沒有見過一個畫畫的、眼神透著滄桑的男人,得到的卻都是失望的搖頭。

正當她滿心落寞,準備放棄離開時,一個賣花的小女孩跑過來,拉住她的衣角:“姐姐,你是在找一個畫畫的哥哥嗎?我見過他,他經常在那邊的胡同畫畫。”關百靈心頭一緊,跟著小女孩來到胡同口,可哪里還有王楓葉的影子。失望再次籠罩心頭,她謝過小女孩,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

就在關百靈即將登上回上海的火車時,工作人員匆匆跑來,遞給她一封匿名信。信上只有一首熟悉的詩:

“草原之上愛悠揚,

異國漂泊苦難嘗。

如今歸來心未甩,

盼與卿逢共夕陽。”

關百靈的手顫抖起來,這首詩的風格,分明就是王楓葉!她的心瞬間揪緊,急切地環顧四周,人群熙熙攘攘,卻不見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火車的汽笛聲在耳邊響起,催促著她上車,她滿心不甘與疑惑,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暗暗決定,回到上海后,一定要想盡辦法找到王楓葉,解開這些年心中的謎團。

而此時的王楓葉,在醫院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身體逐漸康復。出院后,得知關百靈已經離開BJ,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錯失機會的失落,又有一絲慶幸——慶幸她沒有看到自己生病時的狼狽模樣。回到地下室,看著滿屋子的畫作,那些傾注了他心血與思念的作品,他重新燃起斗志。

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艱辛與未知,但只要心中有愛、有夢想,就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再次拿起畫筆,在畫紙上鄭重地寫下一行字:“關百靈,等我,我一定會跨越這重重阻礙,與你重逢。”窗外,春日的暖陽穿透云層,灑在他身上,仿佛預示著希望正在前方熠熠生輝,照亮他前行的路,引領他走向與關百靈重逢的那一天。

回到上海后的關百靈,演出邀約不斷,但她卻始終提不起興致。每次站在舞臺上,面對臺下熱情的觀眾,她的思緒總會飄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王楓葉的身影。那首匿名信中的詩,更是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里,讓她輾轉難眠。

一天,關百靈在后臺化妝間休息,助理遞給她一本最新的藝術雜志,說是有幾位朋友推薦她看看。關百靈漫不經心地翻開,突然,一幅畫讓她的眼睛瞪大,心臟也開始劇烈跳動起來。那幅畫描繪的是一片熟悉的外蒙草原風光,畫面中,一個孤獨的身影牽著馬,在夕陽下緩緩前行,身影的輪廓與神態,像極了王楓葉。畫的右下角,署名正是王楓葉。

關百靈激動地拿著雜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她迫不及待地向助理打聽這幅畫的來歷,助理表示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從BJ的一家畫廊流傳出來的。關百靈立刻決定,她要再去一次BJ,一定要找到王楓葉。

而此時的王楓葉,為了籌備一場重要的個人畫展,日夜忙碌。他租了一間稍微寬敞一點的工作室,雖然依舊簡陋,但總算有了個能安心創作的地方。他精心挑選著參展的畫作,每一幅都傾注了他對生活、對關百靈的深情。他知道,這是他邁向成功、走向關百靈的關鍵一步,他不容有失。

在王楓葉為畫展忙得焦頭爛額之際,有人傳來了噩耗。他顫抖著雙手打開那封薄薄的家書,信中的內容卻如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父母已死于青海的監獄,平反依然無望。那一刻,他只覺天旋地轉,世界仿佛瞬間崩塌。往昔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溫暖的叮囑、慈愛的眼神,如今都成了最刺痛人心的回憶。他癱倒在地,淚水決堤而出,心中滿是無盡的悲痛與自責。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漂泊歸來,滿心期待能與家人團聚,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可如今卻陰陽兩隔,連為他們討回公道的機會都沒有。在這冰冷的人世間,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孤獨與渺小。

可生活的苦難并未給他太多時間沉浸在悲傷之中,看著身旁年幼的女兒,王楓葉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女兒是他在這世上最后的牽掛,也是他繼續前行的動力。為了能讓女兒有個相對穩定的生活,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不得不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把女兒寄宿在表哥家上小學。

送別女兒的那天,王楓葉心如刀絞。女兒稚嫩的臉上滿是不舍,拉著他的衣角哭喊道:“爸爸,我不要離開你,我要跟你在一起。”王楓葉強忍著淚水,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安慰道:“乖孩子,爸爸要出去努力賺錢,等爸爸有能力了,就馬上接你回來。你在表哥家要聽話,好好學習,知道嗎?”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王楓葉卻已淚流滿面。

從此,王楓葉過上了更加孤苦伶仃的生活。白天,他依舊背著畫架穿梭在BJ的大街小巷,用畫筆捕捉每一個觸動人心的瞬間,努力賣畫換取微薄的收入。夜晚,當喧囂褪去,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那簡陋的工作室,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思念如潮水般涌來。他想念女兒的歡聲笑語,想念關百靈的溫柔陪伴,可這一切,都仿佛遙不可及。

每次賣出一幅畫,王楓葉都會小心翼翼地把錢攢起來,一部分寄給表哥作為女兒的生活費,一部分用來購買繪畫材料。他知道,只有通過畫畫,他才有機會改變命運,給女兒一個美好的未來,也才有資格去追尋那份深埋心底的愛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王楓葉的畫作漸漸有了些名氣,也賣出了更好的價錢。但他依然省吃儉用,從不舍得為自己多花一分錢。他的衣衫依舊破舊,面容愈發憔悴,可眼神卻愈發堅定。他知道,自己離夢想又近了一步,離與關百靈重逢的那一天也不遠了。

而關百靈,再次來到BJ后,四處打聽王楓葉的下落。她穿梭在各個畫廊、藝術街區,逢人便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叫王楓葉的畫家。可BJ那么大,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個刻意隱藏自己行蹤的人,談何容易。她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一次偶然的機會,關百靈在一個小型畫展上看到了一幅熟悉的畫作。畫中大興安嶺的雪景,正是她與王楓葉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場景。她激動地抓住畫展工作人員的手,問道:“請問這幅畫的作者在哪里?我一定要見他!”工作人員面露難色,解釋說作者并未留下聯系方式,只知道他經常在附近畫畫。

關百靈不愿放棄,她在畫展附近守了整整一天,希望能等到王楓葉出現。寒風凜冽,她的手腳凍得冰涼,可心中的熱情卻從未熄滅。直到夜幕降臨,畫展即將結束,她才失望地離開。

回到酒店,關百靈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不明白,為什么命運要如此捉弄他們,明明彼此相愛,卻總是擦肩而過。她暗暗發誓,無論遇到多少困難,她都一定要找到王楓葉,再也不放手。

與此同時,王楓葉在一次外出賣畫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路人。他連忙道歉,抬起頭卻發現,眼前的人竟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老友看到王楓葉落魄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拉著他到附近的咖啡館坐下,聊起了這些年的過往。

當老友得知王楓葉的遭遇后,不禁動容,他拍了拍王楓葉的肩膀,說道:“兄弟,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有個朋友在一家藝術機構工作,他們正在籌備一個大型畫展,我覺得你的畫很有機會入選。你把作品整理一下,我幫你推薦推薦。”王楓葉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他感激地握住老友的手,說道:“謝謝你,兄弟,如果這次能成功,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在老友的幫助下,王楓葉的畫作順利入選了畫展。開展那天,現場人頭攢動,各界名流、藝術愛好者紛紛前來參觀。王楓葉的畫作掛在展廳的顯眼位置,那獨特的風格、飽含深情的筆觸,吸引了眾多觀眾駐足欣賞。人們在畫前議論紛紛,對這位才華橫溢卻又歷經磨難的畫家贊嘆不已。

穿越的意境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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