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的暖氣片發出嘶鳴，顧燕辭調整投影儀角度時，沈舒正在給把桿纏繃帶。夕陽穿過彩繪玻璃，在她后背投射出哥特式玫瑰窗的光斑。

“你偷看了多久？“沈舒突然轉身，發梢的水珠甩在鏡面上。她剛洗過的頭發散發著雪松氣息，與松節油的味道在空氣中廝殺。

顧燕辭按下遙控器，墻面立刻浮現出解構后的舞蹈動作軌跡。“上周路過時，你的影子映在消防栓玻璃上?！八麑⒓す夤P指向某個紅色光點，“這是你第三個騰躍的質心軌跡。“

沈舒走近投影，伸手觸碰那些漂浮的光粒子。當她的指尖穿過虛擬的拋物線時，顧燕辭在平板電腦上快速勾勒出新的拓撲模型。

“黑格爾說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她忽然抓住顧燕辭的手腕，將他的手指按在自己肩胛骨上，“感受到斜方肌收縮時產生的美學張力了嗎？“

顧燕辭的指尖微微發顫。沈舒的皮膚溫度透過棉質練功服傳遞過來，他忽然想起解剖課上觸摸過的腓尼基象牙雕像。那些沉睡千年的曲線正在他指腹下蘇醒，隨著呼吸起伏成德勒茲的褶子理論。

“現在轉身。“他的聲音帶著砂紙般的質感。當沈舒旋開時，顧燕辭將激光筆咬在齒間，雙手在平板電腦上縮放三維坐標系。投影墻上的光點突然分裂成無數個克萊因瓶，將她的剪影折射成巴洛克風格的碎片。

突然停電了。

沈舒的笑聲在黑暗中綻放，顧燕辭聽見銀鈴鐺急促的碰撞聲。手機電筒亮起的瞬間，他看見她倒掛在把桿上，裙擺垂落如倒置的鈴蘭。

“柏拉圖洞穴寓言。“她晃動著腳踝，銀鈴鐺在光束中劃出彗星般的軌跡，“現在誰是囚徒，誰是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