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冬臨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們好不容易出來,怎么還回去了,“小姐,我們好不容易才出來,現在回去做什么?”
“再不回去,你我就要凍死了。”,柳玼貓著腰觀察著巡邏幾人的走向,又看了看馬廄后頭的圍墻,確定暫時沒人注意到她們二人,又跑回來關她們的屋子。
柳玼用簪子在窗布上劃了一道口子,除了剛才在馬廄處她看到了四人,院子里還有三處也站了人,每四人為一隊。
約莫半個時辰左右,站著的小隊會和巡邏的幾人在院子中間匯合,重新分派后到新的地方檢查一遍后再站定。
幾人集合的時間就是柳玼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可是,如此短的時間,就是柳玼腿未受傷也只夠繞過馬廄,來不及跑出院子。
柳玼看向屋檐下的燈籠,若她沒有記錯,馬廄邊上也有兩個燈籠。
動物怕火,馬受驚嚇會狂躁。
柳玼心里打定了主意。
“小姐?”,冬臨看著柳玼將撐竿盡數收了起來,用地上的麻繩將撐竿捆成一摞,“這是做什么?”
柳玼不語,透過窗戶確定屋外幾人又聚到一起時,急忙拉著冬臨又翻出了屋子。
柳玼拉著冬臨順著圍墻躲在干草堆后,燈籠掛的很高,柳玼和冬臨沒有一個人能夠得著。柳玼示意冬臨從干草堆里捧出一堆丟到馬槽里。
細算著時間,那群人就要過來了,柳玼將剛才捆著的撐竿向上奮力一丟,馬廄上的燈籠搖搖晃晃,并沒有掉下來的意思。
柳玼急了,將麻繩拉了回來又扔了一遍,這次燈籠微微傾斜。
可還是遠遠不夠的。
馬廄里的馬被打擾了,憤憤地甩了甩蹄子。冬臨雖然是個丫頭,到底沒做過太臟的活,也沒喂過馬。冬臨害怕的踉蹌了兩步,摔倒在了馬廄里。
“冬臨!”
眼看就要有人過來,柳玼的麻繩來不及往回收。
柳玼貓著身子想過去把冬臨拉出來,可是馬廄的馬躁動的不行。
“這馬大晚上發什么神經?”
有人嘟嘟囔囔地走了過來,借著昏暗的燈光想查看一下馬廄里的情況。
因為尚在孝期,柳玼穿的白衣在夜里格外醒目,冬臨亦是。
就在那人走得更近時,不知道怎么的,馬廄上那盞燈籠突然掉了下來。馬槽里的干草瞬間被點燃,原本躁動不安的馬匹瘋狂甩動著韁繩。
“快快快!馬廄著火了!”
冬臨被馬踢了好幾次,不過還是趁亂爬了出來。
柳玼拉著她沿著墻角挪動著,火勢順著馬槽蔓延到堆積在一邊的干草堆,巡邏的幾人都跑了過來。院里沒有水缸,他們只能來回往廚房跑著搬水。
“冬臨,快點。”
火燃的很快,院子里也被照亮了。柳玼不敢回頭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們二人,她沒有一絲猶豫,忍著小腿上的傷一直往前門跑。
“那兩個娘們呢?”
“前門那兒!”
可是他們還是發現柳玼二人不見了。
柳玼沒想到前門早就被人關上了。
二尺粗的木板,柳玼和冬臨用盡全身力氣也搬不動。
正當柳玼急的眼淚都要流出來時,忽感腰上一緊,整個人天旋地轉間已經被人抱著逃了出來。
“賀九?”
柳玼回頭找冬臨,十七把冬臨也救了出來。
此時不是敘舊的時候,柳玼由著賀九抱上了馬,馬跑的飛快,柳玼緊抓著鐵環,她不敢睜開眼。
風吹亂了柳玼本就松散的秀發。
四人跑了很久,終于到了驛站,何管事一行人已經在等著了。
柳玼又冷又害怕,下了馬以后整個人抖的仿佛一個篩子。
賀九將斗篷脫下給柳玼穿上,柳玼才好些。
“你還真是愛放火。”,見柳玼身上沒有什么異樣,賀九才玩笑道。
柳玼回頭瞪了賀九一眼,原來賀九早就在外面看著了,非要等她如此窘迫時才來相救。
“小姐,你沒事吧?”,何安自柳玼下了馬就覺著柳玼站立的樣子怪怪的,見柳玼再走兩步有些踉蹌猜測大概是受傷了,“小姐快進屋,我這就去找藥。”
因為是女子,何安只能將藥送過來讓柳玼自己擦。
柳玼已經換了身衣裳。幸虧冬日穿的不單薄,柳玼腿上只是碰撞導致的瘀傷,她的小腿腫的仿佛像個蘿卜,黑紫一大塊。管事的藥膏尚且能用,柳玼細細地給自己涂了一層,每擦一寸都讓她疼得受不了。
屋外依稀傳來一絲嘈雜,有幾人叫罵著的聲音和柳玼聽到兩個爭執的匪徒很像。
柳玼穿上外衣,想著打開門去看一看。
一打開門,柳玼就看見賀九站在不遠處,月光灑在他身上,緞面長衫泛著溫暖而又柔和的光澤,顯得他溫潤而又矜貴。
賀九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頭緊鎖,想了半天似乎沒有想通,他輕輕搖了搖頭,將手中海碗里的湯水一飲而盡。
許是湯水味道不佳,賀九嗆得咳嗽不止。
柳玼走上前去,遞去一條帕子。
賀九有些吃驚地看向柳玼,顯然是沒想到柳玼在這兒。
“你還沒睡?”,賀九問道。
“剛才好像聽見了那群匪徒的聲音,出來瞧瞧。”,柳玼往樓下看了看,并沒有旁人在。周圍安靜的只有風聲,或許剛才是自己聽錯了。
“你今日也受了驚嚇,早點睡吧。”,賀九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這帕子是不能還給柳玼了,等洗干凈了再還就是了。
“明日會去報官嗎?”
“不會。”
“為何?”,柳玼不解,出了這種事若是不報官還能由著那群賊人造次嗎?
“這種事過了公堂,你名聲要不要啦?”
柳玼是女子,女子遭遇劫匪一事,即使沒發生什么,可還是會令人遐想。聽見賀九是為了自己的名聲,柳玼不禁心中一暖。
“那群人要抓的其實是商鶴鳴。”,柳玼說道。
賀九聞言略顯遲疑,半開玩笑道,“你胡說什么呢。”
“我是聽那群人說起的,你知道商鶴鳴是誰嗎?”
柳玼看著賀九的神色,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猜測。那群匪徒認識何佑德,又知道柳玼的身份,必然是熟悉何佑德或者柳玼的。可他們要抓的又是商鶴鳴,聊城沒有這號人物,因此柳玼斷定,這群人口中的商鶴鳴應該是京城中人。賀九也是京城中人,或許他知道商鶴鳴是誰。
“當朝太子。”
柳玼驚得捂住了嘴,太子?所以那群人是要謀害太子。謀害儲君行同謀反。
“此事不是你我能參與之事,你只當不知道,日后別人說起你也不可多說。”
柳玼點了點頭。
“那你快回去睡吧。”
柳玼又點了點頭,腿上還有傷,她走的有些慢。柳玼才剛到門口,突然樓下傳來一聲“啊!”。
叫聲慘烈,柳玼狐疑地轉過頭去。
賀九肉眼可見地慌亂,他高呼一聲,“十七!你是不是走樓梯摔了!”
不遠處樓梯口,十七狐疑探頭,“我摔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