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掐著點兒來的，都往失神的秦時身上掃了一眼。
皇后還好，皇帝的臉色難看，不過很快又收斂，平靜目光蕩過惴惴不安的秦家人。
落座后才抬手喚“免禮。”
“今日盡情玩鬧，明日啟程回京?！?/p>
“是。”眾人聲音洪亮。
就回京了？
宋知月驚訝吃著東西，按往常，秋獵一月到兩月，這才幾天吶，她有些事還沒做。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想回？”張景川看她。
“沒有?！?/p>
還說沒有，語氣這般冷淡。
張景川給她添著菜道：“我們回京住湖院，讓人給你準備一艘畫舫，不會被困在里面，枝兒是自由的，不會像以前躲躲藏藏。”
他如此說，宋知月才面色緩和幾分點點頭，這是有人把她跟四公主說的話告訴了張景川呢。
永霖不是，玉寧不是，四公主也不會巴巴的說這個，只能是奴仆或者奴婢。
還真是處處有眼線。
最后一日，大家都興致高漲，張景川帶著宋知月也去獵獸。
“不跟我騎？”
“我要自己騎。”宋知月動作干凈利落地翻身上馬。
張景川震驚了，她會騎馬？
驚訝么，你心腹教的呢，當然了，玉寧教得更多。
“駕！”
女子一揚馬鞭，馬兒后蹄蹬男子一身的泥點兒。
“這一年，真是學會了不少東西。”
張景川不在意的隨手一拂，笑看跑了老遠的女子。
騎上馬，不緊不慢的跟在后面，就看著她這邊躲一下，那邊躲一下。
每次回頭見他還在，一臉的不解懵逼。
“夫人大概覺得自己…馬術不錯…”
身形消瘦，面相有些孱弱的男子道。
他也是張景川的隨從，地位跟永霖相當，只不過管理的事務不同。
一個會武大多時候隨公子在外，一個身子不太好，管理府邸為主。
宋知月并未見過，聽說叫永森，是個病秧子，她的目標人物之一。
“夫人那邊如何？”張景川問。
“夫人很聰明，并未讓人察覺容貌，據雪鄉的人說，她被夫君和妾室算計毀容流產，九死一生，村婦對夫人多有憐惜，時常給些自家種的吃食，幫著準備柴火之類。”
“木屋也沒什么異常，約摸有村民見夫人一人騷擾過，臥房內側與外側中間有個淺道，能容一人躲避，里面有菜刀，木棍等，看樣子應該是夫人自己挖的，很粗糙。”
“其余倒是沒什么，防身的居多，木屋縫隙中不是藏著針，就是藏著小刀，桌子底下用繩子綁著剪刀，看得出夫人這一年心驚膽戰?！?/p>
永森搜查得很仔細，連火坑里面的碎渣都弄出來看過，加上詢問村民，又一一確定，很是耽擱了一陣。
“馬術的話，應是跟著村頭那一家三口貨郎學的，偶爾夫人會趁著人少，跟著那一家三口走貨，能學會，不易。”
可不就是不易么，實在是夫人的馬術在他們看來差得一塌糊涂，誰也沒有多想。
只有永霖眉眼低垂。
他很慶幸自己沒大意，臨走前把木屋里里外外都檢查過，又往縫隙中塞滿了防身之物。
不然她孤身一人還那樣安心，太讓人懷疑。
“東西沒動她的？”張景川望著女子，長嘆一聲問。
“沒有，原原本本的都在，一些貼身物件兒屬下也不好翻找?！?/p>
“嗯。”
滿枝不喜旁人動她的東西，發現不對就生氣，自己在那兒擺很久，非要把東西擺得一絲不差。
回去時候他想去木屋看看，若是發現東西被人動過，鐵定第一個懷疑自己。
“張景川?！?/p>
被人連名帶姓，男子抬眼順著聲音看去。
怎么都甩不掉他的人不耐煩了。
“你走前面?！彼沃碌戎拷说馈?/p>
“我走前面你跟不上?！睆埦按ê眯?。
宋知月面無表情的看他，高高揚起馬鞭，狠狠抽他的馬兒屁股上。
看著馬兒把人帶出去很遠，女子停在原地擼袖子，挽著青絲嘀咕：“我這該死的勝負欲?！?/p>
她是真不服氣，因為永霖和玉寧來的時間少，所以她特別認真，為了學騎馬，大腿磨爛，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還得偷偷摸摸。
現在的成效，配不上她的辛苦。
張景川回頭一看，見她大有分不出勝負就跟他沒完架勢，笑得不行。
等她興沖沖的跑起來，張景川轉過頭加快些速度。
他輕松騎著馬跨河，后面那個騎著馬踩水。
他上坡不費力，后面那個的馬兒山坡上悠閑踱步。
馬不聽她的？
宋知月使喚不動，下馬站在泥巴色駿馬旁邊，抿著唇盯了馬兒好久，才用一種試圖講道理的態度出聲：
“你這樣不合適吧？我騎你的時候，喂你一把青草忘了？”
“別人打你往死里打，我打你，輕輕打，分不清好賴？”
馬會打打噴嚏，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聽懂了，扭頭就“噗”的一下。
被噴一臉濕膩，女子怔愣一瞬，怒氣上頭朝著馬兒就撲。
“夫人！”
永霖和永森驚呼下馬。
這要是撲過去被踩一腳…
永霖本想攬開她，緊急拐彎一掌拍在馬兒屁股上。
馬兒痛極，嘶鳴一聲抬起前蹄朝著一旁跑去。
咚。
宋知月撲地上，反手拽住扶她的消瘦男人袖子，把他也扯地上，順著坡滾出去一截。
“夫，夫人。”永霖在旁邊躊躇。
宋知月趴著就趴著，突然被人擒著腰抱起來，兩眼一閉不想說話。
“多大的膽子去撲？踩著你如何是好？”
張景川半跪抱著人給她檢查，修長的手指按女子手臂和雙腿，沒聽見她疼痛的聲音，這才松一口氣。
然后就笑了。
女子一腦門的青草紋路痕跡，閉著眼就閉著眼，用絲帶扎的頭發早就散開，看著亂七八糟卻有一種凌亂的美。
“哼哼哼…”
張景川埋頭女子脖頸抱著她笑，“什么脾氣這是，以前的恬靜裝的？”
“好了，夫君教，摔著沒有？”男子親一親女子額頭印出來的痕跡道。
比起體貼柔順，她現在的言行充滿可愛，表情更是豐富，翻白眼，斜嘴，一看就是跟著那些村婦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