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銘一起看了奶奶,我記得他當時的表情??酀?、微妙、薄唇抿著,隨后說了句“沒事?!?/p>
我好心疼他,輕輕抱住他,拍拍他的背。體面的大人包裝破了,他緊緊抱著我,將頭埋進我的肩膀。
好恨她,沒辦法不恨她。為什么這么狠心,十一年,一通電話都沒有。和他死去的奶奶一樣,明明奶奶死前十幾分鐘還交代他要好好吃飯。
江銘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車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我的心里。
回去的路上我沉默了一路,江銘也沒有說話。他開著車,車內氣氛壓抑的讓人窒息。他將車停在路邊,我說請他喝咖啡。
他沒有拒絕,跟著我來到一家咖啡館,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點了一杯拿鐵,江銘點了一杯美式。
我想打破他身上的憂傷,主動與他聊天??墒畮啄隂]見,也沒什么共同話題。我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里面都是我在國外生活的照片,我一張一張翻給他看。
江銘看著,嘴角不自覺上揚。不同的衣服,不同的場合,同樣的笑,同樣的我。
我繼續翻著照片。我走到海邊拍照,我比耶。我和外國朋友一起吃飯、和外國朋友一起逛街。偶爾有幾張胖乎乎的小貓照片。
我邊翻邊和他講當時發生的事。
“這張是小壞貓打翻了水果,對,在這里……它還賤嘻嘻的過來撒嬌……這張是朋友買的椅子,她忘了看尺寸,只有巴掌大呢……”
我笑著說著,直到滑到一張單人照上。是一個男人,長得很清秀,個子很高。我僵了幾秒鐘,翻走了。
江銘當然看到了,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酸澀感涌上心頭,但臉上依舊保持平靜。
我有些累了,放下手機,喝了一口拿鐵。
江銘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突然間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隨后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照片里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攪著拿鐵的手頓了頓,輕輕松開勺子。勺子碰到杯底發出輕微的聲音。“是在國外認識的?!?/p>
他的心沉得更厲害,努力維持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當然注意到了。但我不確定是因為什么,于是我試探性的問他怎么了。
他回過神來,掩飾性的笑了笑,隨后說只是好奇罷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氣氛又冷了下來。江銘沉默了一會,又開口。
“你……在國外交男朋友了嗎?”
他想知道。非常想,非常在意。
“嗯,交了一個……”我沒什么表情。
江銘手中的咖啡杯微微晃動,心臟似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感像氣泡水一樣蔓延開來。
嫉妒,好嫉妒那個男人,嫉妒他能和你在一起。
我低頭喝了口拿鐵,“很早之前的事了,我們早就分開了。”
江銘又突然松了口氣,他為剛剛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他是個成年人,你也是個成年人。你是自由的,再然后才是他的朋友,他……喜歡的人。而他怎么能這樣想。
他看著杯中的咖啡,“那就好……我……是說你開心最重要?!?/p>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些話似乎有點太酸了,他又后悔開口。
我抬頭看江銘,他面色如常。但我就是覺得他在暗喜?!澳恪坪鹾軕c幸。”
他抬頭對上我的視線,笑了笑,語氣輕松。“是啊,畢竟我也不想最好的朋友被搶走。”
“這兩件事似乎不沖突……”
“沖突的。”
“他不是那種人?!?/p>
最后江銘敗下陣來,沒再說話。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但咖啡已經涼了。
我起身,告訴他時間不早了。他放下杯子說送我。我告訴他我晚上還要赴宴,老爸也給我備了車。
他眸子微閃,深吟片刻后問我地址,我告訴他后,他說他正好也去。
我沒多想,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和過去不一樣了。
他其實不喜歡那種場合,每次能推的全部都推了。“告訴洛叔叔我來送你吧?!彼ы?。
“我也好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