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背后,是還沒來得及換下殘破不堪戰(zhàn)袍的贊普,箭頭一道箭傷深可見骨,一顛一跛的走向李燕燕。
暮色四合,邊關(guān)的風(fēng)裹挾著鐵銹般的血腥氣卷過城樓。
“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嗎?”贊普沙啞問道,喉間全是沙場吞下的烽煙。
李燕燕愣在原地,一行眼淚終究沒忍住流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贊普眼睛哭著說道:“對,一直在等你,怕你回不來,怕我失去你”。
帶繭的手掌緩緩扣住她的后頸,破碎的盔甲硌的她生疼。這一次他吻的兇狠,像是把上次欠下的纏綿都討回來,齒間嘗到咸澀才驚覺,原來是她無聲的淚浸透了彼此交錯的傷痕。
“疼嗎?”燕燕顫著手撫摸贊普的箭傷。
贊普忽然低笑,沾血的唇貼著她耳垂廝磨:“不及想你萬分之一。”
雪夜忽至,淅淅瀝瀝的落在邏些城的宮殿里,宮中上下燈火通明映照的雪花像饋贈。
燕燕為他卸甲時,指尖觸到那些縱橫交錯的舊傷,每一道都像是刻在她心上的疤。熱水升騰的霧氣里,他背脊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水珠順著肌理滾落,混著淡紅的血絲,在木桶邊緣積成小小的洼。
她輕輕地撫摸著每一道疤,生怕弄疼他。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
贊普忽然攥住燕燕手腕將人拉進浴桶,打濕的衣衫頓時變得透明。熱水漫過鎖骨時,她聽見他帶著鼻音的呢喃:“我不疼,我怎么敢死...“
燕燕瞬時捂住他的嘴。
“別說,“她伸手環(huán)住他脖頸,任他帶著薄繭的掌心撫過自己后腰。
屏風(fēng)上兩道剪影漸漸重合,他吻她濕漉漉的睫毛時,嘗到了更咸的滋味。
次日一早,燕燕早早起來梳妝準(zhǔn)備參加今日的慶功宴,銅鏡里贊普悄悄支去侍女,走上前去環(huán)抱著燕燕。
“贊普,快別磨蹭了,慶功宴就要開始了,不然臣妾要被說成紅顏誤國了,”說著捂住他準(zhǔn)備越來越靠近的嘴巴,拉他起身洗漱更衣。
贊普不情愿又聽話的照做。
悠遠的鼓聲號角吹到很遠很遠的日月山又回聲過來,整齊的隊伍士氣雄武,打了勝仗就等著贊普獎賞。各位嬪妃已經(jīng)早早到場,贊普牽著燕燕的手坐于最高的座位上,惹得其他嬪妃分外眼紅。
贊普親自為將士們酌酒,從白發(fā)老兵到年輕將士,將士們分享著每一個戰(zhàn)場上的故事分享給眾人,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又流淚慶幸著自己能活著回來參加慶功宴。
“將士們——”贊普的聲音不算洪亮,卻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鏗鏘有力,瞬間穿透嘈雜的人聲,“我們勝了。”
簡單的幾幾個字,卻讓將士們陷入短暫的寂靜。
“今日不立尊卑,所有將士,同飲慶功酒”
“第一碗酒”他的聲音傳遍全場,“敬我們戰(zhàn)死的兄弟們!”
贊普的聲音如雷般炸響,驚起遠處山林中的一群飛鳥。
數(shù)萬人同時舉碗,又同時將酒灑向地面。隨著酒水滲入地面的瞬間,贊普仿佛又看見了那些倒在沖鋒路上的身影,有為他擋劍的前鋒將軍,有抱著敵軍將領(lǐng)同歸于盡的無名小兵......
“第二碗酒”贊普再次舉碗,聲音微微發(fā)顫,“敬在座的每一位將士,沒有你們的勇猛無畏,就沒有今日的大勝!”
這一次所有人都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劃過喉嚨,灼燒著胸腔,卻讓人感到一種痛快的暖意。
“第三碗酒”贊普第三次舉起手中的酒碗,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敬我吐蕃江山永固,百姓安居樂業(yè)!”
“吐蕃江山永固,百姓安居樂業(yè)!”數(shù)萬在場的將士們嬪妃們齊聲高呼,聲浪震得山林里的飛鳥一波又一波的驚起。
燕燕與他二人對視,得到肯定的眼神,贊普更加堅定的點了點頭,他高聲宣布,“所有參戰(zhàn)將士,賞銀十兩,有功者,再加十兩,重傷者,再加十兩!”
歡呼聲中,祿東贊開始宣讀長長的犒賞名單。贊普站在一旁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年老或稚嫩的的面孔。
隨即而來的是歌舞助興,眾人開懷大笑,時不時的傳來歡呼吶喊鼓掌聲。
祿東贊偷瞄了幾次沈婳,這一幕恰巧被燕燕看到,示意贊普祿東贊這顆老樹發(fā)芽了。
祿東贊悄悄來到沈婳跟前,沒見面之前有滿肚子的話準(zhǔn)備給她說,而見面后,卻不知道說什么。
“婳婳姑娘最近可好?我終于見到你了,”祿東贊撓了撓頭,終于憋出了一句話。
沈婳錯愕了一下,一眼看到了坐在席間祿東贊的妻子,倏地清醒“一切都好,勞煩大相掛念,奴婢先告退了!”甚至眼睛不敢直視他。
而這一幕燕燕和贊普都看在眼里。慶功宴結(jié)束后,燕燕回宮便問道“喜歡他又為何逃避自己的感情?”
“喜歡就要得到嗎?他有溫婉的妻子,有可愛的孩子,我不想融進去得到這被分割出來的愛。”沈婳惋惜又堅定。
“難得你如此通透,世間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能遵從本心,確是讓人羨慕。可他如果非你不可,也會去求贊普將你賜給他。”燕燕分析給沈婳。
沈婳感謝公主給自己分析:“如果他將我視為一個禮物,得到的就不是我了”。
“禮物?”燕燕呆愣在原地想到了自己,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奴婢失言,請公主責(zé)罰。”沈婳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跪下。
燕燕趕忙扶起沈婳說:“好啦,快起來吧。“
房門外連翹剛好看到這一幕,生氣的跑到花園打著花枝泄氣“她沈婳憑什么?有公主護著,現(xiàn)在連大相也......”
“誰在那邊打壞了本宮的花枝?原來是連翹姑娘,這么漂亮的一張臉蛋,做個丫鬟真是可惜”蒙薩撫摸著連翹的臉慫恿著她。
連翹竟發(fā)現(xiàn)自己走到了蒙薩公主的禁宮門前,但又故作鎮(zhèn)定的道歉“奴婢一時無心冒犯娘娘,若無他事,奴婢告退了。”連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你才是你們家主子的貼身婢女,她沈婳又憑什么?你就不想...除掉她,”蒙薩趴在連翹的肩膀湊到耳邊一字一句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