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杋才不忘正事,她一把抓住蘭依的手腕,讓蘭依被迫停下手上的動作。
“可有人認識劉知縣的兒子?”
蘭依當是什么大事,還心驚了一下,才說:“劉知縣可是鄂州城的好官,他似乎有個兒子,不過沒人見過就是。隱秘的是,他沒有成過親,這劉公子的來歷確實存疑。不過樓中有位姑娘和劉知縣是同一個地方來的,她或許知道些什么內情。”
春風樓有位叫風葉的姑娘,和劉知縣一樣來自京城,剛到鄂州的時候很是狼狽,沒有地方去,是春風樓的管事收留了她。幸好這丫頭會彈琵琶,從而一直留在了春風樓。
她的琵琶在春風樓是一絕,引得好多客人都是奔著她來的。樓中人也有好奇去問過她,為什么選擇從京城那么繁華的地方跑到荒原偏僻的鄂州城,她避而不談,許是她的傷心事,后來也無人再問,她亦不會主動提起。
蘇杋根據蘭依描述的房間找去,敲響風葉所在的房間門。
“請進。”
開門的是個穿著樸素的女子,自她言,客人來這里聽的是她的琵琶聲,不是看的她這個人。穿得越樸素,越能讓旁人的注意力更集中到她的琵琶聲中,而不是她這個人。
倒是有一種別樣的想法,和旁的人不同。
“我家小姐就要嫁給劉知縣的兒子了,擔心小姐落入虎穴,我想先替小姐把把關。蘭依姑娘說姑娘你是和劉知縣來自同一個地方,想來應該了解劉知縣。”蘇杋道明來意,期待風葉真的能說些什么。
說到劉家,這卻也不是些什么隱秘的事。除了劉知縣未曾娶妻,突然冒出來的兒子外,劉知縣的為人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風葉確與劉知縣來自同一地不錯,她更與劉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劉家先前是京城的大戶人家,劉知縣是京中的知府大人,犯了大忌,得罪了陛下,陛下一怒之下讓他滾到了鄂州城中。
劉家有一女名為劉溫嵐,和劉知縣是同胞兄妹,二人父母早逝,從小相依為命。俗話說,長兄如父,劉長添事事為劉溫嵐考慮,怕她受傷,就從不讓她使用什么危險的工具,怕她跟別的孩子學壞,也阻止她們接觸。這在劉長添的角度來看,都是為妹妹著想,可劉溫嵐不這么看。
劉家好歹也是高門大戶,劉溫嵐卻很少有機會和別的孩子玩耍,心生孤獨,與自己兄長生出嫌隙來。某日她自己翻了墻,遇上了李太尉的大公子,二人互生情愫,私定終身。
此事叫劉長添知道后,他狠狠怪自己沒看好妹妹。但劉溫嵐已經長大,他若是一直這樣看守著妹妹,跟囚禁沒什么區別,就放手而去。
之后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以為事情只是個你情我愿的事,哪知曉李太尉的大公子就是個不成體統的男人,以折磨姑娘為趣,不少姑娘都生生被他折磨致死,劉溫嵐亦不例外。剛進李家大門的時候,李松嚴就把劉溫嵐關了起來,具體的事宜外面都不清楚,只剩下些流言。
劉溫嵐死前留下一子,名為劉瑞,怕被世人詬病,劉長添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養。這些在京城好似是人盡皆知的秘聞,劉長添為了劉溫嵐想要李松嚴以命相抵,李太尉先一步狀告陛下,劉長添因犯大忌而逐出京城,永不得入京,京城劉府也從此沒落。
到了鄂州城,人們也沒親眼見過劉瑞的存在,對劉長添的猜測也是一句不少,說他表面父母官,背地奸貪佞。被貶這么多年,一個能證實的證據都沒找到就是。
“你同他們很熟悉。”蘇杋聽完風葉說的故事,留下這句話。
“我是劉姑娘身邊的丫鬟,她將我視作親姐妹,而我卻茍活于世,以為這一切都不再會有人知道。”
劉溫嵐嫁入李家,風葉作為丫鬟也是一同入府,每次李松嚴打劉溫嵐的時候,風葉都是不知道的,當她知道自家小姐遭受非人待遇的時候,已經無法挽救了。李家人都在威脅她,若是她敢將這一切說出去,她的小命也會立馬就沒。她那時怎知,就算說了也是無濟于事。
風葉為了活命,不曾向外言語半分,她自覺罪孽深重,隨著劉知縣到了鄂州城。
“姑娘,劉知縣是好人,劉瑞再怎么也算李松嚴之子,就算骨子里流的是劉家的血,也改不了李松嚴的習性。為了你家小姐著想,還是多想想吧。”風葉這幾年沒有關注過劉瑞的事,畢竟劉知縣把他養在自家家中,誰知道現在是什么樣。
蘇杋覺得風葉說的有道理,畢竟基因遺傳的影響還是存在的,劉瑞現在應該屬于家暴之子,劉知縣要真是好人,應該也是被蒙在鼓里。她不能讓江予寧去冒著個險,可又不能自己替人做了主,這又如何是好。
“快來人啊!有人溺水了,溺水了!”
蘇杋路過湖邊,有人從湖里撈起來一個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是個姑娘,一個穿著新衣服的姑娘。
蘇杋在人群外短暫停留,想為生命的逝去默哀。
“這不是要嫁到劉府的那個姑娘嗎?”
蘇杋又停下了腳步,他們是在說要嫁給劉家的姑娘嗎?
江予寧!
還真是江予寧。
蘇杋才出門沒多久,江予寧又不可能自己一人從屋子里跑走,怎么會突然溺死在這!
這一切像是被提前設計好的陰謀。
蘇杋看著躺在地上,全身都是水的江予寧,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見死人。
不可能,江予寧不應該這么輕易死掉。古代醫學落后,人們探息把脈都沒那么準確,她肯定沒死。
蘇杋學過急救知識,為她做心肺復蘇肯定沒事。
“咳咳……”江予寧往外吐了不少水,一個勁開始咳嗽。
蘇杋還未開始心肺復蘇,她就又活過來了?
“散了吧散了吧,沒事了。”
“小姐,你沒事吧?”蘇杋一副著急擔心的樣子。
“沒事,跟著我你受苦了。”江予寧握住蘇杋的手,好似下定某種決心,“我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這一切的苦憑什么都要我們來承擔。凡兒,你放心,以后我不許任何人再欺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