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入懷》第一章冰刃與絲綢

沈知微第十八次擦掉更衣室鏡子上的霧氣，芭蕾舞鞋的綢帶在她腳踝勒出淡粉色的痕跡。門外傳來道具組搬運圣誕樹的聲音，金屬支架刮擦大理石地面的聲響讓她后頸發麻。這家五星級酒店宴會廳的中央空調開得過分殷勤，卻暖不了她背后滲出的冷汗。

“沈小姐，這是您要的醫用肌貼。“侍應生推門時帶進一縷雪松香，混合著宴會廳飄來的鵝肝醬氣息。沈知微轉身接過的瞬間，看見鏡中映出個頎長身影。男人倚在雕花門框上，銀灰色西裝裹著寬肩窄腰，領針是枚冰棱狀的藍寶石，折射的光恰好刺進她瞳孔。

“容總！“侍應生慌慌張張鞠躬，“這位是今晚《胡桃夾子》的領舞...“

“我知道。“容敘白抬手打斷，腕表表盤泛著機械的冷光，“上個月在國家大劇院，沈小姐跳《吉賽爾》第二幕時，右膝護具松了兩次。“

沈知微指尖的肌貼突然變得粘膩難纏。那場演出最后謝幕時，她踩著滲血的足尖鞋險些摔倒，沒想到黑暗中的觀眾席坐著這樣的眼睛。

“容先生對芭蕾有研究？“她將發髻上的碎發別到耳后，露出天鵝頸側淡青的血管。鏡中男人直起身，影子像柄出鞘的唐刀劈開滿室氤氳。

“我對完美有研究。“他指尖掠過鎏金衣架上的白天鵝裙，“比如這件戲服，腰線收得不夠，會影響你揮鞭轉的離心力。“

沈知微突然意識到這是誰。三天前團長說有位神秘投資人給舞團續命，條件是要把圣誕慈善晚宴的演出場地改到容氏集團旗下酒店。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正搭在她的羽毛裙上，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天鵝的喉骨。

“容總！“財務總監氣喘吁吁沖進來，“瑞士那邊突然要提前驗資...“話音在看見沈知微時戛然而止。容敘白收回手，西褲口袋里的金屬打火機發出清脆碰撞聲。

“告訴蘇黎世那幫鬣狗，容家的現金流從不用驗。“他轉身時掃過沈知微裸露的后背，那里有塊蝴蝶骨微微凸起，像未愈合的翅根，“沈小姐，你該上藥了。“

沈知微攥緊梳妝臺上的鎮痛噴霧。鏡中男人的倒影正穿過走廊，水晶吊燈在他肩頭碎成鋒利的星芒。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暴雨夜，舞團賬戶突然多出的八位數匯款，備注欄只有四個字：天鵝基金。

幕布升起時，沈知微在追光燈下嗅到了雪松香。容敘白坐在第一排正中，解開的西裝露出暗紋馬甲，膝蓋上攤著份《金融時報》。當她在32圈揮鞭轉中騰空時，看見他折起報紙的力道像在撕碎某種契約。

晚宴酒會上，沈知微的緞面舞鞋陷進波斯地毯。香檳塔后傳來金融新貴的調笑：“聽說容總包養了整個芭蕾舞團？“她轉身撞上堵溫熱的人墻，容敘白掌心的威士忌杯沿貼著她后頸，冰得人戰栗。

“更正兩個錯誤。“他聲音擦過她耳畔，震得珍珠耳墜輕顫，“第一，容氏是收購不是包養；第二——“琥珀色酒液突然淋上她后背，順著脊溝滲進尾椎，“這件禮服，比羽毛裙適合你。“

沈知微在倒吸氣中聽見布料撕裂聲。容敘白將阿瑪尼西裝裹住她時，指尖劃過那塊被酒液浸濕的蝴蝶骨：“明天十點，到我辦公室談續約。“他的唇印在杯沿她碰過的位置，“帶好你的X光片，我要看看那處骨裂恢復得夠不夠跳《天鵝之死》。“

電梯鏡面映出沈知微蒼白的臉，背后西裝殘留的體溫正被中央空調吞噬。她摸到內袋里有張燙金名片，背面用鋼筆寫著：治療運動損傷的醫生明早九點接你。落款是遒勁的“容“字，最后一豎劃破了紙纖維，像道新鮮的傷。

第二章玻璃牢籠

清晨八點，黑色邁巴赫準時停在沈知微租住的公寓樓下。司機戴著白手套，遞來保溫杯：“容總吩咐的姜茶，說您昨晚淋了酒。“

沈知微接過杯子，指尖被燙得發紅。昨晚容敘白的西裝還搭在她家沙發上，雪松香已經淡了，卻仿佛還在她皮膚上纏繞。

診所位于CBD頂層，整面落地窗外是鋼鐵森林的剪影。沈知微躺在核磁共振儀里，聽見醫生和容敘白低聲交談：“腰椎第四、五節輕微骨裂，右膝半月板磨損，踝關節...“

“能跳嗎？“容敘白的聲音像手術刀般鋒利。

“如果做康復訓練，三個月后可以恢復八成。“

“我要十成。“玻璃門外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聲響，“用最好的治療方案，錢不是問題。“

沈知微攥緊檢查床的邊緣。她想起十七歲第一次站上國際舞臺，臺下觀眾也是用這種語氣談論她的價值。只不過那時她是“天才少女“，現在是“待修復的藝術品“。

檢查結束后，容敘白帶她去了容氏集團總部。電梯直達88層，他的辦公室占據了整層樓，四面都是落地窗，像個巨大的玻璃牢籠。

“合同。“他將文件夾推到她面前，“三年期，容氏會承擔你所有治療費用，以及舞團運營開支。“

沈知微翻開合同，看見薪資欄的數字時瞳孔微縮。那串零足夠她買下整個芭蕾舞團，但附加條款讓她喉嚨發緊：“演出期間不得戀愛，不得擅自改變體重，不得接受其他商業合作...“

“我是舞者，不是商品。“她合上合同，聲音發澀。

容敘白從辦公桌后起身，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幾步就跨到她面前。他俯身時，領帶垂下來，在沈知微眼前晃蕩：“你當然不是商品，沈小姐。商品可以量產，而你...“他的指尖擦過她鎖骨，“是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沈知微后退一步，后背抵上落地窗。玻璃的寒意滲進脊柱，她想起昨晚那杯威士忌，也是這樣的溫度。

“簽不簽隨你。“容敘白直起身，整理袖口，“不過提醒你，舞團的賬戶昨天已經清零了。沒有容氏注資，下個月的《天鵝湖》就要停演。“

沈知微看向窗外，八十八層的高度讓地面的人群像螻蟻般渺小。她想起舞團里那些年輕的面孔，她們還在等著發工資交房租，等著在舞臺上綻放。

“我簽。“她拿起鋼筆，在合同上簽下名字。最后一筆落下時，容敘白將一枚藍寶石胸針別在她衣領上。

“這是信物。“他的手指擦過她耳垂，“從今天起，你就是容氏的人了。“

第三章禁忌之舞

康復訓練的第一天，沈知微在舞蹈室里遇見了容敘白。他換了身黑色訓練服，正在做拉伸，長腿劈開的角度讓專業舞者都自愧不如。

“你...“沈知微愣在門口。

“很奇怪嗎？“容敘白起身，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我學過十年芭蕾，直到十八歲繼承家業。“

沈知微這才注意到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那不是商人的做派，而是舞者的氣質。她突然明白為什么他總能一眼看出她的技術缺陷。

訓練開始了。容敘白親自給她壓腿，手掌的溫度透過訓練服灼燒她的皮膚。當他俯身調整她的姿勢時，呼吸噴在她耳畔：“放松，別抵抗。“

沈知微咬緊牙關。他的身體貼得太近，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當他的手滑到她腰際時，她猛地推開他：“夠了！“

容敘白后退一步，眼神暗沉：“記住，沈知微。在舞臺上你是天鵝，在這里...“他逼近一步，“你只是我的舞者。“

訓練結束后，沈知微在更衣室發現自己的儲物柜被換了。新柜子里放著全套定制訓練服，每件都繡著她的名字，還有張字條：晚上八點，頂樓餐廳。

晚餐時，容敘白帶她去了旋轉餐廳。小提琴手在角落里演奏《天鵝湖》，他切牛排的動作優雅得像在跳舞。

“下個月的《天鵝湖》，你演白天鵝和黑天鵝。“他將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我要看到兩個完全不同的你。“

沈知微握緊叉子：“容總，這不合規矩。一部劇里通常由兩個演員分別扮演...“

“規矩是我定的。“他打斷她，“我要觀眾看到，同一個人可以純潔如雪，也可以魅惑如夜。“

當晚，沈知微在舞蹈室練習到深夜。當她完成第三十二個揮鞭轉時，看見容敘白站在門口，手里拿著她的舞鞋。

“你的鞋帶松了。“他單膝跪地，為她系好鞋帶。這個姿勢讓沈知微想起《天鵝湖》里的王子，但容敘白不是王子，他是掌控一切的魔王。

“你知道嗎？“他起身時，手指擦過她腳踝，“我最喜歡看你跳黑天鵝的獨舞。那種危險的美感，像在刀尖上跳舞。“

沈知微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把桿：“容總，請自重。“

“自重？“他輕笑一聲，將她困在把桿和胸膛之間，“沈知微，你以為簽了合同，我們之間就只是雇傭關系嗎？“

他的唇擦過她耳畔，聲音低啞：“我要的不只是你的舞，還有你的人。“

第四章破碎羽翼

《天鵝湖》首演當晚，沈知微在化妝間里最后一次檢查妝容。鏡中的她一半是純潔的白天鵝，一半是妖冶的黑天鵝，正如容敘白所要求的那樣。

“沈小姐，該上場了。“工作人員敲門提醒。

沈知微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走向舞臺。追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看見容敘白坐在第一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第一幕是白天鵝的獨舞。沈知微在舞臺上旋轉，跳躍，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當她完成最后一個大跳時，聽見臺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中場休息時，沈知微在后臺遇見容敘白。他倚在墻邊，手里拿著她的黑天鵝裙。

“準備好了嗎？“他將裙子遞給她，“讓我看看真正的你。“

第二幕開始，沈知微換上黑天鵝裙，妝容也從清純變為妖艷。當她完成著名的32圈揮鞭轉時，容敘白站起身鼓掌，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演出結束后，沈知微在后臺收到一束黑玫瑰。卡片上寫著：來天臺。

她猶豫片刻，還是上了天臺。容敘白站在那里，手里拿著香檳。

“完美。“他轉身，目光灼灼，“你做到了，沈知微。“

“謝謝。“她接過香檳，輕抿一口。

“但是...“他突然逼近，將她困在欄桿和胸膛之間，“你今晚一直在躲避我的目光。為什么？“

沈知微握緊香檳杯：“容總，我們只是雇傭關系。“

“是嗎？“他輕笑一聲，奪過她手中的杯子，“那這是什么？“

他仰頭喝下剩余的香檳，然后俯身吻住她的唇。沈知微瞪大眼睛，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牢牢扣住后腦。

這個吻帶著香檳的甜膩和黑玫瑰的馥郁，讓沈知微頭暈目眩。當她終于掙脫時，容敘白已經將她打橫抱起。

“今晚，你是我的黑天鵝。“他抱著她走向電梯，聲音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別想逃。“

第五章天鵝之死

第二天清晨，沈知微在容敘白的床上醒來。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滿地的黑玫瑰花瓣。

“醒了？“容敘白端著早餐走進來，西裝革履，仿佛昨晚的瘋狂從未發生過。

沈知微裹緊被子，聲音沙啞：“昨晚的事...“

“是你自愿的。“他將早餐放在床頭柜上，“別想否認。“

沈知微咬緊下唇。她確實無法否認，昨晚在他懷里，她有過片刻的沉淪。

“今天開始，你搬來和我住。“容敘白解開領帶，“我會讓司機去接你的行李。“

“不！“沈知微猛地坐起，“我不能...“

“你能。“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記住，你是我的舞者，也是我的女人。“

從那天起，沈知微的生活完全被容敘白掌控。他給她安排最嚴格的訓練，最完美的演出，也給她最奢華的囚籠。

三個月后，沈知微在排練《天鵝之死》時暈倒在舞臺上。醫生診斷出她懷孕了。

“打掉。“容敘白在病房里冷聲命令，“你不能有孩子。“

沈知微護住小腹，眼淚奪眶而出：“這是我的孩子...“

“也是我的。“他捏住她的手腕，“但我不需要一個舞者為我生孩子。你要繼續跳舞，直到我允許你停下。“

手術那天，沈知微在麻醉前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中有群天鵝飛過，她突然明白，自己就像那些天鵝，被剪斷了羽翼，困在金絲籠里。

醒來后，沈知微發現容敘白坐在床邊，手里拿著她的舞鞋。

“休息一周，然后繼續訓練。“他將舞鞋放在床頭，“《吉賽爾》的演出不能推遲。“

沈知微閉上眼睛，淚水滑落。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就像天鵝逃不出湖面，舞者逃不出舞臺。

但就在那天晚上，沈知微做了一個決定。她要在《吉賽爾》的最后一幕，用最完美的死亡之舞，結束這場噩夢。

第六章涅槃重生

《吉賽爾》首演當晚，沈知微在化妝間里最后一次檢查妝容。鏡中的她蒼白如紙，眼神卻異常堅定。

“沈小姐，該上場了。“工作人員敲門提醒。

沈知微深吸一口氣，提起裙擺走向舞臺。追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看見容敘白坐在第一排，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第一幕是吉賽爾的獨舞。沈知微在舞臺上旋轉，跳躍，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當她完成最后一個大跳時，聽見臺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中場休息時，沈知微在后臺遇見容敘白。他倚在墻邊，手里拿著她的第二幕舞裙。

“準備好了嗎？“他將裙子遞給她，“讓我看看真正的你。“

第二幕開始，沈知微換上白色舞裙，妝容也從清純變為凄美。當她完成著名的死亡之舞時，容敘白站起身鼓掌，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但就在最后一個動作時，沈知微突然改變了舞步。她縱身一躍，從舞臺邊緣跳了下去。

“不！“容敘白沖上舞臺，卻只抓住了一片舞裙的碎片。

沈知微躺在舞臺下，鮮血染紅了白色舞裙。她看著容敘白驚恐的臉，露出最后一個微笑：“這一次，我終于自由了。“

救護車的警笛聲中，容敘白抱著沈知微，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懼。他意識到，自己不僅失去了最完美的舞者，也失去了唯一愛過的女人。

三個月后，沈知微在法國的一家小劇院復出。她的舞姿依舊完美，但眼神中多了一份自由的光芒。

而容敘白，則永遠留在了那個夜晚。他解散了舞團，賣掉了酒店，只保留了那件染血的舞裙。

有時候，他會在深夜來到劇院，坐在最后一排，看著舞臺上的天鵝們翩翩起舞。但再也沒有一只天鵝，能像沈知微那樣，讓他心動，也讓他心碎。

因為真正的藝術，從來都不該被囚禁。而真正的愛情，也不該以占有為目的。

沈知微用她的舞，教會了容敘白這個道理。但代價，卻是她永遠的離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