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禹云元轉向唐適情,微微一笑,“多謝你今夜前來為我診脈。”
唐適情微微一笑,答道:“客氣了,我不過是盡醫者本分。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要提防著那些暗中想害你的人。”
禹云元點了點頭,“我會的。原先是我識人不清,但我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性子。我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輕易放過。”
“那好,”唐適情點點頭,主動站了起來,“我和禹侍衛今夜造訪,本是為了查出傷害小郎的兇手。既然已經知道是你了,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叨擾了。將來無論發生何事,只管來找我。你是禹侍衛的阿姊,也就是我的阿姊了!”
“唐姑娘,謝謝你!”禹云元也同時站了起來,輕輕地握了一下唐適情的手,一臉感激地說道,“我們在長街相遇時,還不相識,你便肯將那么名貴的解毒藥丸贈給我。是你救了我一命啊,這份恩情無論如何我都無以為報。”
唐適情擺擺手,“莫要說這些,我與禹侍衛也算是好友,能幫到你是我們的緣分。”
禹云揚在邊上催促道:“阿姊,已經亥時了,我們該走了。”
“好,我送送你們。”
--
禹云元送他們二人出來。
剛走出院落,側旁突然躥出一道人影,一下擋在禹云揚面前,“女郎中,還請留步啊。”
此時燭火昏暗,唐適情也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只是聽這聲音甚是妖媚,還帶著點做作的味道,她心中不是很中意。
“楊氏?”提著燈的禹云揚走在前頭,將人認了出來,好奇地問道:“你攔下我們做什么?”
楊氏只是抽抽搭搭地說道:“女郎中,我兒子他得了病,一直嘔吐,腹瀉不止。我聽說你是跟在提調大人身邊的郎中,想請你給我小兒診一診脈。”
唐適情抓了抓眼角,有些為難地問道:“小郎生病后,沒有去請郎中嗎?”
“請了的。”
“那郎中怎么說?”
“只說是中了毒,也開了藥。”
“開了什么藥?”
“甘草、金銀花、防風、青黛。”
“哦,”唐適情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這些就夠了,換作我來,也是一樣開這幾味藥。”
“真的?”楊氏捂著胸口,好似松了口氣。
“既然沒事,就讓開些,讓他們過去。”一旁的禹云元冷冷地命令道。
楊氏卻是一陣囁嚅,口里像含著口水一般,“嗯”來“嗯”去了半天,就是不愿讓開。
禹云揚不禁有些煩了,“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先讓我們過去!”
楊氏卻突然幾個碎步湊到唐適情身側,“女郎中,妾身的確還有一事相求,能不能讓你借一步說話。”
其實唐適情大概也猜到她要說的話,于是干脆地點了點頭,“好。”
-
不多時,楊氏將唐適情拉到一旁。
“有什么話,現在可以說了。”唐適情平靜地望著對方的眼睛說道。
“那個……女郎中,聽說你能治不孕?”楊氏垂著臉龐,很是羞澀地問道。
唐適情冷冷一笑,“你不是已經生了小郎了嗎?”
“不是我,”楊氏抬起頭來,羞臊地盯著唐適情的臉,“是我家老爺。”
唐適情眉頭一蹙,“曹大人?他怎么了?”
“實不相瞞,前陣子我家老爺出去喝酒,半路上突然被人敲了悶棍。自那一回,醒來之后就發現那個、那個……不行了!”
“哦,不能人道了?”唐適情抿了一下嘴,“這我還真看不了。我還沒嫁人呢,年紀又還小,沒那么多經驗。”
楊氏遺憾地嘆了口氣,“連你也看不了……”
唐適情點點頭,“對不住了,這忙我還真幫不上。”
與楊氏告別后,唐適情回到了禹云揚身邊。
望著楊氏匆匆離開的背影,禹云揚一臉好奇地問道:“那毒婦找你說了什么?”
唐適情赧然地摸了摸脖子,“她說你姐夫最近身子不太好,想讓我給他看看。”
“姐夫也病了!”禹云揚一臉驚訝地看向自己姐姐。
禹云元卻道:“他能有什么病,都是自找的。”
此刻,唐適情心中卻生出了一份煎熬:“這曹煥到底是云元阿姊的郎君,若是一直不能人道,阿姊豈不是就要守活寡了?罷了,雖然他這人實在可恨,但就算是為了阿姊,我還是饒了他算了。”
念及如此,她清了清嗓子,十分嚴肅地看向禹云元:“云元阿姊,曹大人的病癥我其實治得,只要你一句話——”
“不必了,”禹云元卻干脆利落地拒絕了她,“那等負心之人不值得姑娘費神。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唐適情眼尾跳了跳,“好。”
-
車子已經駛出了很遠,可唐適情心中卻一直縈繞著禹云元的那句話。如此清醒、利落,卻又透著一種悲涼。
“她還真是敢愛敢恨啊。”唐適情默默地想道。
“唐姑娘,今天可真是謝謝你了。”禹云揚的聲音從前邊傳來,還是那般光明磊落。
“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唐適情只是灑脫地說道。
“唐姑娘,我有時真的很佩服你。”
“是,是嗎?”
“對啊,你明明是個女子,卻會驗尸、會醫術、還會查案,更重要的是,你能為大人排憂解難。大人這些年一直孤身奮戰,自從那次在北驛見過你之后,他睡得都好些了。”
馬車繼續在道路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地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唐適情的心情卻如同這馬車的軌跡,雖然有些顛簸,卻很堅定。
“像你這樣的女子可真是太少見了。”禹云揚說道。
唐適情微微一笑,“像禹侍衛這樣忠心不貳的,也很少見啊!有你在,你家大人才能安心睡覺!”
禹云揚赧然地笑了兩聲,“不敢當,我拿大人的俸祿,對他忠心都是應該的。畢竟我家大人可是全城最威風、最厲害的官,他雖說行事有些偏激,可所有初心都是為了朝堂安穩,為了百姓。我禹云揚雖然不是學富五車,這些道理也是明白的。”
“嗯,那倒是。”唐適情認可道,“你忠心于你的大人,你的大人忠心于朝廷。若是人人都有你們這份至誠之心,這世間也就沒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了。”
唐適情正說著話,忽然瞧見遠處一道人影疾速奔來,“不好了,禹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