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昭眨了眨眼睛，良久后才點頭應道：“是、是啊，最近是覺得……好、好多了。”

“真好！”唐適情輕輕地抱了他一下，“真是太好了！”

田昭的臉色終于有所松動，莞爾一笑，眼尾竟又紅了。他張開了嘴，本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又都放下了，“嗯，太好了！”

邊上洪紫真突然嘆了口氣，有些惋惜地看向自家師兄。

嚴不讓只是淺笑道：“你可算福大命大了。”

唐適情點了點頭，因為看到他倆的發髻間都別著吊喪的白花，心中微微一痛：“魏叔叔下葬了？”

嚴不讓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嗯，剛剛的事。”

“今天是他頭七，可惜我不能到他墳前盡一份孝。”唐適情有些難過地說道。

洪紫真卻灑脫地揮了揮手，“他老人家才不會跟你計較呢，再說了，你這傷就是他弄的，你不去也合情合理。”

“等你好一些再去吧。”嚴不讓則是說道。

唐適情點了點頭。

“真沒想到啊，大人居然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護法’，不過這也符合情理，畢竟就算是親眼見證他毒殺了所有太后一黨的大臣，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可能是他干的！……他一直是中立的，真奇怪，為什么要選擇這樣的一條路呢？”洪紫真喃喃自語道。

“兩黨之間爭得太久了，朝堂上的廝殺，承擔其結果的卻是普通的黎民百姓。我想拯救萬民才是大人心中真正的大義吧？……只是手段……確實過激了些……”嚴不讓也娓娓說道。

唐適情認同地“嗯”了一聲，“所以在他放了我時，我就已經原諒他了，我也會永遠記得他這位謀算與膽識遠在我們之上的寺卿大人！”

“哼！”洪紫真一下就挺直了腰桿，“這你倒是說對了！他連解藥的事情都能提前謀劃好，甚至故意讓我們在鐵石村找出‘黃憐兒’，好提供給徐恭一份假的解毒藥方……此等謀算，居然能把徐恭那只老狐貍都給繞進去，光憑這一點，都值得寫入青史了！”

“你說誰是老狐貍？”卻就在此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眾人望向門邊，來的果然是一身威風凜凜的徐恭。

“參見提調大人！”嚴不讓兄妹行禮道。

徐恭揮了揮手，徑直走向唐適情，“今天好些了嗎？”

唐適情點點頭，“好些了，就是藥太苦了，能不能找些飴糖來？”

徐恭很干脆地搖頭拒絕道：“鄭太醫說你的肺上有積熱，特意交代要忌冷忌甜，萬一開始咳嗽，非把傷口崩開不可。”

唐適情失望地嘆了口氣，田昭卻是一陣失笑。

“再過兩天吧，”徐恭一邊為她掖緊被角，一邊說道：“圣上說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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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書房里，昏暗的燭火搖曳生姿，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雙犀利洞察的雙眸。這雙眸子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虛妄，卻也藏著無盡的涼薄與算計。

唐適情躬身向燭火后的人行了一禮，“大師兄。”

燭火后的人眉頭微蹙，“好了？”

唐適情輕輕一笑，“快了。”

半晌，圣上才又發話道：“聽說你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唐適情點了點頭。

“你確定他真的是良人？”

唐適情有些好奇地看著他，“大師兄為何這么說？你查到什么？”

圣上一哂，從袖中抽出一張短箋，遞給了唐適情。

“自從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后，我就派人去查了他的身份來歷，結果一片空白，就好像這個人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一樣，完全沒有過去。不過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在齊疆找到一個見過他這張臉的人……關于他是誰，來自哪里，究竟是什么身份，都寫在上頭了。希望你看到結果后，不要太驚訝。”

唐適情有些猶豫地接過了那張短箋，忽然笑了一聲，笑得有些沒來由又有些唐突，然后就將短箋塞進了嘴里。

燭火一晃，座上的人語氣驟然變得狠戾，“小師妹，機會可就只有這一次，你真的確定嗎？”

“大師兄，人生很短的，沒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一直揪著不放。”

那個坐在昏燭后的九五之尊靜了一會兒，“……好，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先下去了。”唐適情請求道。

“去吧。哪天辦酒記得告訴我一聲，大師兄人未必會到場，但禮一定會到。”

“如此，便先謝過大師兄了！”

燭火后的人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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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情！”唐適情剛下馬車，田昭便焦急地抓住了她的手。

“沒事的，”唐適情望著心上人的眼睛，淺笑著說道：“圣上召我，是告訴我，婚儀他可能來不了，但賞賜一定不會少的。”

邊上突然傳來一個興趣缺缺的聲音，“又一個缺席的……”

“又一個？”唐適情奇怪地看著徐恭，“二師兄也走了？”

徐恭點點頭，燈火懸掛在他頭頂上，照得他的面龐半陰半陽，“嗯，他說生命有限，想看看天地之大。”

唐適情嘆了口氣，“如此一來，我就真的得回國師府去住了……師兄，你也搬過來好不好？”

徐恭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后又認真地搖了搖頭，“不了，成日看著你們雙宿雙飛的，鬧騰。”

“你要是羨慕，你也趕緊找一個啊……呵，雖然你在外頭的名聲不大好聽，但你畢竟是朝野第一美男啊，總會有些被豬油蒙了心的世家小姐因為色令智昏而愿意嫁給你的。”唐適情湊趣道。

徐恭直直地翻了她一個白眼，“我這一生已經沒有想……咳，真是怪了，人為什么非要婚嫁？你看師父他老人家不也是孤獨終老嗎？我覺得他那樣就很好，一心都專注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掛礙，那才是真的灑脫、自在！”

“你就嘴硬吧！”唐適情不無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了你這張臉啊，連個傳人都沒有……不，其實可惜的是你們這兩張臉！”她抬起頭來，有些歉然地看向田昭。

田昭自然明白她此時的愧疚是源于什么，于是輕輕地拉起了她的手，“不可惜，能讓阿情看一輩子，已經值了。”

徐恭突然一陣激靈，“這秋果然是來了，真是冷啊……”

“提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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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唐適情，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