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自幼心思深沉,孫策之死于他而言是一次不小的打擊,當然歷史還是偏愛他的,哥哥為他留下了足夠他折騰的人才班子,而孫權也沒有辜負這份厚愛。哥哥已去,他一方面安排張昭主持兄長的葬禮,另外一方面加緊在江東各處防務上安插心腹。對于妹妹孫仁,孫權已經向陸氏下了口令,此刻陸氏家族已然知曉了孫策遺言里安排下的這樁婚事了。
孫仁沉浸在哥哥去世的巨大悲傷里,她早年喪父,長兄入父,孫策雖然事務繁忙,但是對于弟弟妹妹的關愛與教育依然是盡心盡力。大哥孫策剛烈果敢,二哥孫權沉穩隱忍,孫仁的性格二者兼具,盡管現在傷心至極,理智告訴她,大哥之死如此蹊蹺,必不是陸家尋仇那么簡單,她發誓一定要為大哥查明真相。
“二哥,此事全權交由我,一年內,一定給江東父老一個交代!”孫仁此時只有十五歲,眼神堅定而清澈,孫權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然后道:“妹妹多加小心,我孫家入主江東樹敵之多,不少人都想置我兄妹于死地,如今大哥已經去了……”。孫仁默然的點了點頭,從前有得庇護,所以可以做一個天真無邪的閨閣女子,如今,為了守護父兄的基業,是要拿出作為孫家兒女的決心與勇氣了。
孫仁換掉孝服,穿上一身合體的男裝,束起長發,她眉頭緊鎖,先從哪里開始呢?陸府此刻又在干什么呢?為了尋找刺客的線索,理應先從陸府開始,但是孫策已經言明要與江東大族同心合作,光天化日之下闖入陸府,就證明了孫氏依然對陸家抱有疑心,那哥哥的一番心血便是都白費了。
入夜,孫仁悄悄的從角門進入了陸府的祠堂,祠堂上森然排列著諸多牌位,最上方的一位刻著:“廬江太守陸康之位”,孫仁知道,陸家確實有行動的動機,畢竟是孫策逼死了陸康。約摸一刻鐘,一個青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推開門,撿起了地上的一片樹葉,道:“出來吧”。
孫仁倒也沒有想躲藏,直截了當的走了出來,“你是陸議?”,年輕男子則輕輕的答復道:“這里是陸家祠堂,不知道閣下是何人,為何在這里?”“陸康,死于廬江之戰,我哥哥的成名之戰”。
“你是孫權?”
“孫權是我二哥。”
陸議心中突然一緊,他雖然因為掌管陸家大小事宜早已經被人稱贊少年老成、處事不驚了,但是對面畢竟是自己未來的妻子,不免還是略顯局促。
“郡主相信陸氏嗎?”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關鍵是天下人心,大哥臨死前,為了江東的和平,告誡我兄妹一定要善待陸家,讓我嫁給陸氏,我們孫家犧牲如此之大,陸氏也需要拿出誠意來證明自己。”
陸議道:“郡主所言極是,當今是大爭之世,江東也不可能偏安一隅,卷入這天下的爭斗是必然之事,陸氏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自當歇盡全力。”
“是為了那曹賊竭盡全力還是為了我們孫家?”
“我相信郡主此番前來也是為了還陸家一個清白的,陸家向來光明磊落,暗中傷人之事兒絕不會出自我陸家,叔祖為了漢室犧牲,跟孫氏的個人恩怨無涉,沒有你哥哥孫策,袁術也會派別人來攻打廬江。”說罷陸議眉頭一鎖,他從小被陸康撫育,陸康于他感情深厚,想起叔祖之死,也不能說絲毫不在意,但是,他也懂得,對于叔祖最大的報答就是光大陸氏的門楣,在這個亂世中保全陸家的百年基業。
“那你說該當如何?”孫仁看著陸議的眼睛道。
“去許都”陸議道。
“奧?”孫仁裝作疑問,實際上孫仁也懷疑是北方的曹操所為,哥哥被曹操忌憚不是一日兩日,只是南方水路難行,長江是一道天然屏障,北方騎兵始終無法突破。她已經查看了當時刺客的留下的箭矢,以及從刺客身上抓取的布料,當時各處的兵器都出自專門的工坊,蜀錦這種昂貴的布料多出自于皇家,江東本就少見。當然,這些只要去到曹操的大本營,事實的真相即可知曉。
“那我同你一道去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