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孤舟’?
她說她是‘孤舟’,申尋深深的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復著這幾個字。
一剎那,千條萬縷的思緒如同洪水泛濫般迅速填充滿溢了她的胸腔,壓的她透不過氣。
她始終無法相信,‘孤舟’回來了。
申尋此刻只想離開詢問室,她猛地轉身毫不猶豫的拉開詢問室的鐵門,剛走到門口。
卻是她又停了下來,她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孤舟’說道:“我去給你拿杯熱水。”
須臾,只見到申尋端著一個玻璃杯回到了詢問室,她舒了一口氣,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孤舟’的面前,那是熱牛奶,她說道:“外面太冷,你暖一暖。”
‘孤舟’抬起雙手握住牛奶杯,溫熱很快融化進了手心里,向全身游走著,她說了一聲:“謝謝。”
申尋沒有回應,只是仍舊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她看起來那么滄桑和疲憊,尤其是眼中透出的悲涼和絕望。
她真的是同進會駐外處特別行動科代號‘孤舟’同志嗎?
“你為什么要殺華白之?”申尋很直接的問道。
‘孤舟’卻沒有回答,她說:“現在立刻安排人,將華白之的死訊發布到《國際新聞法文版》的頭版上。”
“必須讓這件事出現在今天的報紙上。”
申尋不明白‘孤舟’為什么突然要求這樣,她說道:“還沒有對你進行詢問和調查,也無法確定華白之到底有沒有遇害。”
“這不符合辦案的流程,怎么能將這件事情公告天下。”
‘孤舟’卻冷道:“如果兩個小時后,我不能看到報紙上的頭版新聞,我不會再說一個字。”
申尋有些生氣道:“怎么可能在兩個小時后,平時報社早就在凌晨已經做好排版和印刷。”
‘孤舟’忽然沉聲說道:“我曾經是做什么的,你應該知道,我說可以就是可以。”
申尋在她的口吻中聽到了不容置疑,一時間她竟有些恍惚,仿佛坐在對面同她講話的是華白之。
她頓了頓說道:“好,我答應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孤舟’把裝滿牛奶的玻璃杯推到申尋的面前,說道:“我有些累了。”
剛剛一瞬的強大氣場消失不見,又是那種疲憊不堪的狀態,申尋越來越看不透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只能將‘孤舟’安排在了臨時看守室里,然后開車趕著去報社安排關于公布華白之的死訊的事情。
黑云壓低的天空,細碎的雪花開始洋洋灑灑的飄落下來,前幾日的積雪還未融化,又一次鋪上了一層白色。
申尋站在車旁,她伸手接住了幾片雪花,它們很快就融化在手心里,她記得三年前的那一日,也是這樣的漫天雪花紛飛……
那是葉斐和白恒宇的大婚之日,拿著花捧的申尋剛走到教堂門口,還未等推開門,就被一個人叫住了。
她詫異的回頭看去,晃著手中的捧花,調皮的說道:“呦,這不是我們今天的新郎主角,金城著名醫生白恒宇嗎。”
“真是一表人才啊,和佳人很是相配,哈哈哈。”
“阿斐在里面,咱倆一起進去找她,雖然你們倆很熟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好意思,嘿嘿,沒事的,有我帶著。”
白恒宇卻搖了搖頭,微笑的輕聲說道:“不著急,一會儀式就開始了。”
申尋點點頭,聞著手捧花的幽幽香味,說道:“小白,其實最初我,我確實反對你同阿斐在一起。”
“可是,這是她的選擇,我無權干涉,只希望你能真的愛她。”
白恒宇卻輕聲說道:“是,這只是她的選擇而已。”
“申小姐,麻煩請您將葉太太的捧花送過來!”教堂門口白家的管事喚道。
申尋轉身的一瞬,沒有聽到白恒宇的話,她急忙徑直跑了過去。
教堂里,華白之對葉斐說:“你嫁給白恒宇到底是權宜之計,還是心甘情愿?”
葉斐微微笑了笑,歪了一下頭問道:“你猜。”
華白之頓了頓,繼續說道:“若你只是權宜之計,我可以安排你離開這里,任憑誰也找不到你。”
葉斐先是一愣,然后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道:“婚禮當天,你就要把我拐跑,你就不怕大哥知道了,追你到天涯海角。”
華白之卻沒有笑意,他看著葉斐只是說著:“對于我來說宋寧只是疏離。”
“可是你不同。”
葉斐也收起了笑容,她微微低頭,又抬起看著他問道:“有何不同?”
華白之的嘴唇動了動,卻始終沒有說出聲,他只是為葉斐整了整頭紗。
“白之,我明白,真的,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清醒明白過。”葉斐扶住華白之的前臂,那發白的骨節和突出的青筋清晰可見,她是那么的用力。
好像,她只要一松手,就再也觸碰不到他的溫度。
而華白之只是溫柔的笑了笑,輕撫了一下葉斐的手背,說道:“婚禮,要開始了。”
這一切,被站在門口的申尋看的清清楚楚,她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辦,她鬼使神差的向前邁了一步。
她想要做什么?讓華白之帶著葉斐離開?
可是,申尋卻被身后的白恒宇攔住了。
原來,他也在這里!
婚禮儀式開始的時候,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帶著誠懇的祝福,希望葉斐和白恒宇這一對璧人可以白頭到老,美滿幸福。
捧著手捧花的申尋和端著一對婚戒的華白之站在一起,她看到他望著葉斐的眼中,是無盡的落寞讓人心疼。
神父說出的交換戒指,這四個字,在這四個人的心上都留下了不了抹去的印痕。
申尋拿起戒指時碰到華白之的手,那冰涼訴說著無可奈何。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葉斐閉上了眼睛,她的唇覆在了白恒宇的唇上,他睜開的眼睛看到了這沒有顏色也沒有溫度。
華白之松了松領帶,有些什么,讓他難以呼吸,他轉身走出了教堂,身后的音樂聲和祝福聲越來越遠。
申尋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旁邊的婦人挽著她的胳膊贊美著這段美好的婚姻。
可是,她分明只記得剛剛華白之動了動的嘴唇,那是再清楚不過的三個字: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