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堂口,銅鈴驟響。**
我猛地從藤椅上驚醒,發現供桌上的長明燈竟泛著詭異的青綠色。林雪比我反應更快,她握著槍的手已經按在門框上——院中那口封存了二十年的古井,此刻正汩汩涌出混著紙灰的黑水。
“是陰驛符的氣息。”我摸出三枚銅錢擲向井口,銅錢卻在半空被無形之力碾成齏粉。紙人阿灰突然尖叫著沖進屋內,它用朱砂畫的五官竟淌下血淚:“老爺子…老爺子的棺材裂了!”
林雪與我沖進后堂時,祖父的槐木棺槨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棺蓋縫隙里滲出粘稠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鐵銹般的暗紅。我按在棺木上的手突然被某種力量吸住,掌心浮現出與陰驛符一模一樣的扭曲符文。
“別碰!”林雪用槍托砸開我的手,卻被飛濺的木屑劃破臉頰。她忽然僵在原地——棺中根本沒有尸骨,只有滿滿一箱貼著民國郵票的信件,最上面那封的收件人赫然寫著我的名字。
**寅時三刻,生人回避——**
玄貓炸著毛躍上房梁,整座堂口的門窗開始滲出黑色黏液。我顫抖著拆開最上層的信,泛黃信紙上是用香灰寫的字跡:“孫兒,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當年鎮壓的七口陰井怕是已破其五。”
林雪突然拽著我撲倒在地,一支銹跡斑斑的郵差鏢擦著她發梢釘入墻面。窗外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穿蓑衣的白骨郵差正從井中爬出,他肩頭蹲著的紙鶴發出老太婆的怪笑:“顧家小子,你祖父欠的陰債該還了!”
“去地下室!”我反手灑出糯米逼退紙鶴,拉著林雪撞開神龕后的暗門。旋轉向下的石階布滿抓痕,祖父的日記里從沒提過堂口地下還有這樣的空間。
地下室的油燈自動燃起時,林雪倒抽一口冷氣。墻上釘著七具穿著民國警服的干尸,每具心口都插著刻滿符文的青銅釘。最中央的玻璃罐里懸浮著半張人臉——那分明是年輕時的祖父。
“原來他把自己煉成了陣眼……”我摸著墻上潦草的血字,終于看懂祖父日記里那句“以身為祭”的真正含義。林雪忽然扯了扯我衣角,她指尖所指處,七盞青銅燈正一盞接一盞熄滅。
地面傳來棺材爆裂的巨響,紙灰如黑雪般從樓梯涌入。林雪突然轉身按住我肩膀,她染血的唇幾乎貼著我耳垂:“信你祖父還是信我?”
沒等我回答,她已扯斷頸間紅繩。墜子里的翡翠貔貅墜地即碎,磅礴的陽氣瞬間充斥整個空間——這竟是千年難遇的純陽玉魄!白骨郵差在樓梯口發出慘叫,我卻看見林雪鬢角瞬間白了幾縷。
“你瘋了?純陽體破封會折壽的!”
“總比看著你變成活死人強。”她慘笑著抹去鼻血,忽然將槍口對準玻璃罐,“真正的陣眼不是尸體,是你祖父藏在罐子里的陰驛符母版!”
子彈穿透玻璃的瞬間,整座地下室開始崩塌。我抱住脫力的林雪滾進突然出現的暗道時,最后看見的是祖父的半張臉露出解脫的微笑。
**暗河的水刺骨冰涼。**
林雪在我背上發出夢囈般的呢喃:“你祖父…當年到底鎮壓了什么?”我摸到懷中未被水浸濕的信封,那是祖父留給我最后的答案——信封里只有張泛黃的全家福,穿陰差服飾的祖父懷中抱著的嬰孩,眉心點著與林雪一模一樣的。
暗河的水流湍急,冰冷刺骨。我背著林雪,艱難地在黑暗中摸索前進。她的呼吸微弱,身體因為純陽體破封而變得異常虛弱。我能感覺到她的體溫在逐漸下降,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林雪,堅持住……”我低聲說道,聲音在幽暗的河道中回蕩。
她在我背上輕輕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小北……我沒事。”
我咬緊牙關,繼續向前摸索。暗河的水流越來越急,水面上漂浮著一些奇怪的紙片,上面畫著扭曲的符咒。我伸手撈起一張,發現竟是陰驛符的碎片。
“這些符咒……是從地下室沖出來的。”我低聲說道,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林雪在我背上輕輕咳嗽了一聲,聲音虛弱:“你祖父……到底在鎮壓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祖父的信中提到的“七口陰井”,以及地下室里的七具干尸,顯然都與某種古老的陰間儀式有關。而林雪眉心的朱砂痣,似乎也與這一切有著某種聯系。
“我不知道……”我低聲說道,“但我們必須找到答案。”
暗河的水流突然變得平緩,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我加快腳步,朝著光亮處走去。隨著我們逐漸靠近,我發現那光亮來自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
洞穴的墻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中央矗立著一座石臺,石臺上放著一個青銅匣子。匣子上刻著與陰驛符一模一樣的扭曲符文,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我將林雪輕輕放在石臺旁,伸手去觸碰那個青銅匣子。就在我的手指即將碰到匣子的瞬間,洞穴中突然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吟誦聲。
“小北……別碰它……”林雪虛弱的聲音傳來。
我收回手,轉身看向她。她的臉色蒼白,眼神中帶著一絲焦急:“那個匣子……是陰驛符的源頭。你祖父當年用自己鎮壓了它,不能讓它再被打開。”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祖父當年到底經歷了什么?他為什么要用自己來鎮壓這個匣子?而林雪眉心的朱砂痣,又意味著什么?
洞穴中的吟誦聲越來越響,墻壁上的符文開始發出幽暗的光芒。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陰氣正在凝聚,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從匣子中破封而出。
“我們必須毀掉它。”我低聲說道,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劍。
林雪掙扎著坐起身,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小北,我們一起。”
我點點頭,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不管前方有多危險,只要有她在,我就不會退縮。
我們并肩走向石臺,青銅匣子上的符文開始劇烈閃爍。就在我們即將觸碰到匣子的瞬間,洞穴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的嘶吼。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洞穴深處沖出,直撲向我們。我迅速揮動銅錢劍,劍鋒與黑影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是陰差!”林雪驚呼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
我定睛一看,發現那黑影竟是一個身穿蓑衣的白骨陰差,手中握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郵差鏢。它的眼眶中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口中發出低沉的嘶吼。
“小心!”林雪突然推開我,郵差鏢擦著她的肩膀飛過,釘在了石臺上。
我迅速反擊,銅錢劍刺向陰差的胸口。劍鋒穿透了它的肋骨,但它似乎毫不在意,反手一揮,將我擊退數步。
林雪掙扎著站起身,手中握著一枚符咒。她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符咒上,符咒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
“去!”她將符咒擲向陰差,火焰瞬間將它吞沒。
陰差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洞穴中的吟誦聲也隨之消失,墻壁上的符文暗淡下來。
我松了一口氣,轉身看向林雪。她的臉色更加蒼白,身體搖搖欲墜。我趕緊扶住她,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林雪,你怎么樣?”我焦急地問道。
她勉強笑了笑,聲音虛弱:“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我握緊她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她的純陽體破封后,身體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負擔。我必須盡快找到辦法救她。
我轉身看向石臺上的青銅匣子,心里默默下定決心。不管這個匣子里藏著什么,我都必須毀掉它,結束這一切。
我握緊銅錢劍,朝著青銅匣子走去。就在我即將觸碰到匣子的瞬間,洞穴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北,住手。”
我猛地轉身,發現祖父的半張臉正懸浮在空中,眼神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祖父……”我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他看著我,聲音低沉而沙啞:“這個匣子……不能毀掉。”
我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為什么?它害了那么多人,還差點害了林雪!”
祖父的半張臉露出一絲苦笑:“因為這個匣子里……封印的不是邪物,而是你母親的魂魄。”
我如遭雷擊,身體僵在原地。林雪也愣住了,眼神中帶著一絲震驚。
“你母親……當年為了救我,自愿成為了陰驛符的祭品。”祖父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痛苦,“我用了二十年時間,才找到辦法將她的魂魄封印在這個匣子里。如果毀掉它,她的魂魄就會永遠消散。”
我握緊拳頭,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和痛苦:“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祖父的半張臉漸漸模糊,聲音也越來越微弱:“因為我不想讓你背負這些……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的身影徹底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句低語:“保護好林雪……她是唯一能解開這個詛咒的人。”
我站在原地,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林雪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小北,我們該怎么辦?”
我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保護你。”
她點點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溫柔:“我們一起。”
洞穴中的陰氣漸漸消散,青銅匣子上的符文也暗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