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便利店自動門開了十七次。**

我盯著監控錄像，后頸滲出冷汗。畫面里穿白裙的女孩每隔五分鐘就推門而入，每次都在冰柜前拿起同盒酸奶，但掃碼器顯示時間從2023年8月15日跳轉到2005年3月21日——那是林雪父親殉職的日子。

“第十三次循環時她拿了這個。“林雪戴著乳膠手套舉起證物袋，里面是張泛黃的兒童疫苗接種卡，姓名欄赫然寫著她的名字。她指尖拂過出生日期那欄，睫毛顫了顫：“這是我出生醫院的專用卡片。“

尸體突然在解剖臺上抽搐，法醫驚恐后退。我掀開白布，死者后頸浮現出時針狀紋身，秒針正逆時針轉動。林雪突然抓住我手腕：“他口袋里還有部諾基亞1110，最后通話記錄是打給...我的手機？“

**雨夜的爛尾樓泛起藍光。**

我們循著基站定位找到第18層，滿地泡面盒中央擺著臺老式顯像管電視。雪花屏突然閃現新聞畫面：“2002年連環殺人案告破，警員林振國追授一等功...“林雪手中電筒哐當墜地——屏幕里被押解的罪犯，正是此刻躺在解剖臺上的男人。

“不可能！“她顫抖著翻出現場照片，“我爸擊斃的兇手明明留著絡腮胡......“話音未落，電視柜抽屜自動彈開，里面堆著十二個相同款式的手賬本，每本扉頁都粘著片帶編號的人皮。

我翻開最新那本，胃部驟然緊縮——潦草筆記記載著如何用陰驛符篡改生死簿。最后一頁夾著林雪嬰兒時期的足印拓片，批注寫著：“子時三刻，換命陣成。“

**頂樓蓄水池泛起漣漪。**

當我們撞開銹蝕的鐵門，池底靜靜躺著具穿警服的骸骨。林雪警徽突然發燙，她父親的照片在池水倒影里變成解剖臺上死者的臉。我摸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后直指她心口。

“原來我才是陣眼。“她慘笑著扯開衣領，鎖骨下方浮現出與尸體相同的時針紋身，“這些年辦的每起靈異案件，都是在為換命陣收集怨氣......“

手機突然響起2002年的鈴聲，來電顯示是“爸爸“。池水開始沸騰，浮出十二具穿著不同年代警服的尸體，他們齊齊舉起右手——每具尸體小拇指都戴著林雪母親失蹤那年買的婚戒。

**解剖室的掛鐘開始倒走。**

林雪鎖骨下的時針紋身泛著幽藍冷光，池水中浮起的十二具尸體正在融化。我抓住她顫抖的手，發現她掌紋里嵌著細小的青銅碎屑——和陰驛符的材質完全一致。

“別碰那個電話！“我打飛她即將接通的諾基亞，手機在池水中炸成一團磷火。火焰映照的墻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每個咒文中心都嵌著張泛黃的警員證件照。

林雪突然悶哼跪地，從耳后撕下一層偽裝了二十七年的仿生皮膚。皮下藏著的條形碼在月光下泛紅，編號赫然是“20020321-Z“—她父親殉職那天的案件代碼。

“原來我是被復活的祭品。“她顫抖著舉起配槍對準太陽穴，“殺了我才能破陣......“

我劈手奪槍時，池底骸骨突然暴起。那具穿著父親警服的骷髏掐住林雪脖頸，下頜骨開合發出我的聲音：“當年換命陣需要至親血脈，你以為自己為什么能活下來？“

**便利店冰柜滲出黑血。**

我們逃回案發現場時，第三十四個白裙女孩正在掃碼。她轉頭露出林雪母親的臉，手里的酸奶盒變成微型骨灰壇。貨架上的商品包裝全部變成不同年份的卷宗，自動門每次開合都帶進一股裹挾著紙灰的陰風。

“看收銀臺！“林雪突然指向不斷跳動的電子鐘。當時間逆流到2002年3月20日23:59分時，監控畫面里的父親突然轉頭看向鏡頭：“小雪，逃！“

地面裂開深不見底的縫隙，無數纏繞著紅線的骸骨手臂攀附而上。每具骸骨頸間都掛著沾血的警徽，腕表定格在不同日期。林雪突然扯斷自己那條紅繩項鏈，墜落的翡翠貔貅炸開耀眼金光——這是她出生時我祖父送的護身符。

**時光在翡翠裂痕中坍縮。**

當我們從強光中恢復視力，正站在2002年的兇案現場。年輕的林振國舉槍對準罪犯，槍口卻詭異地調轉向自己太陽穴。林雪飛撲過去的瞬間，我瞥見罪犯后頸的時針紋身開始倒轉。

“原來是你！“我擲出銅錢劍刺穿正要按動引爆器的便利店老板。這個貫穿二十年的幕后黑手，竟是每次輪回都出現在監控里的跛腳清潔工。

林振國的配槍墜地，彈道分析顯示當年那顆子彈本該射向懷孕的妻子。林雪鎖骨下的紋身突然剝落，化作青銅沙漏將她籠罩。當最后一粒砂墜落，我們站在2023年的便利店門口，貨架上擺滿寫著“陣眼已破“的酸奶盒。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雪警服內袋突然掉出張泛黃產檢單。在父親簽字欄的位置，印著與我祖父一模一樣的筆跡：“癸未年七月初七，顧林兩家換命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