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從黑斗篷手中奪回了自己的玲瓏,她將玲瓏置于璀璨的耀日下
銀光在劍上流淌,不容任何人僭越,玲瓏甚至映射不出柚的影子。
黑斗篷遁地離開,柚收起劍,與泉月并排走回客棧
“好不容易得來的一指青火劍氣,你就那么隨意的用啦?”
“不隨意。”比起朋友,一紙劍氣都顯得單薄晦澀些。
柚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次,碰巧,我手中也有一指家姐所贈的劍氣,或許對你來說有用,算是對你損失青火劍氣的補償。”
柚拿出一水紋錦囊給泉月,泉月邊走邊打開細瞧,撲面的水汽以及清風從錦囊中溢出。
泉月重新扎緊錦囊,無人知泉月此時被清風麻痹的神經。
到了客棧,楚聞與諸葛君已等候多時,楚聞神情失落,一見到柚就瞬間站起。
楚聞向柚拱手鞠躬,“抱歉,清姑娘,楚石給你添麻煩了,所有的損失我一力承擔。”
柚漠然受了楚聞的大禮,“不及楚公子的救命之恩。”
楚聞沉默了,諸葛君則拉著柚上了樓。
到了房間,諸葛君掩上門,轉過身來對柚說:“泉月將青火劍氣給你用啦?”
柚點點頭,諸葛君又道:“左右泉月不過是出門在外更加小心,不過我更擔心你”
“你的玲瓏劍可是能給你帶來不少禍事的。”
柚走近一把木椅坐下,她將玲瓏放在桌子上,語氣低嘆,“我知道。”
諸葛君則把玲瓏拿在手上舞了幾招小范圍的招式后,疑惑,“你難道不好奇為什么嗎?”
“玲瓏劍出自師家,被師收服數十載后,輾轉歲月,歸來仇家無數。”
“你不想知道仇家有哪些嗎?”
柚老實道:“好奇,想知道,你能告訴我嗎?”柚眼神懇切,充滿希冀,像是在撒嬌。
諸葛君把劍放回原位,“這你就要去了解了解師了,那位真正收服過玲瓏劍的人。”
柚用手輕柔地撫過劍身,“我知道的,師是一個很懶散的人。”
諸葛君點頭,又擺手“師可不能稱之為人。”
“據我所知,師被四方家族統稱為天金”
“天金?”柚不了解這個稱呼,諸葛君整理了一下措辭,告知柚
“江湖中武藝按強弱分為五等,天最強,且只存在于武林成立之初,后無人敢恭維”
“地實力較次,一般是各大家族中老祖級的人物,目前不過四五名”
“玄,則為各大家族中的族長或長老級的實力,現還活著的也就十七八名罷了”
“黃,就是各家族的精英啊,或是江湖中比較厲害的青年才俊的實力,目前多少名我不知道,我還沒有具體統計過。”
“武,就是實力略比平民高一點”
“每個等級還分為四個階段,從高到低,依次是金木水火,至于這么分,怪就怪那武林盟主,沒多少文化,一個順嘴溜就給定下了。”
她語音上翹,柚感受到女兒家的歡快。
“那怎么測定實力等級呢?”柚問。
“四方地域都有自己的等級考核關卡,通關哪個就是哪個等級”諸葛君回答
柚點點頭,有空她也去試試,她接著問:“沒有了嗎?”
諸葛君給自己倒了一盞茶喝下,她像是在說書般,“有關師的記錄分為四個時期,分別被封鎖儲存在了四方家族中。”
“你也是四方家族的人嗎?”
諸葛君嘿嘿一笑:“投了個好胎”
柚還想追問可不可以帶她去看看,諸葛君像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可以,但你要幫我個忙。”
“什么?”
“還記得你在獻技贏彩時,被你推下臺的女子嗎?她是江棠郡主,混戰時,她被郡國公的侍衛帶走了”
“在江棠郡主回府的第二天,她被人用劍殺死了”
“是需要我去幫忙查明兇手嗎?”
“不,不,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江棠郡主怎么死的,其實沒那么重要”
“我們要去做的,是查封郡主府。”
“查封郡主府?”柚很不理解。
“哎呀,其實就是郡主家的一個地下室,郡主死前不知道在里面搞了什么東西,時常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從里面發出”
“有侍女說,郡主在里面關押了郡主和郡主情人生的小怪物。”
柚無言,左右她不相信世上有鬼怪一說,世界的一切鬼怪,柚想。
大概是出于一些弱者因自己實力不夠,不敢正面對抗,而搞出了一些裝神弄鬼擊破他人心理防線,進而打敗強者的一種手段。
至于信仰所在,信則有,不信則無,柚不予置評。
女人望了望落日殘陽,她聽到諸葛君說,“師的一生還挺奇幻的,我記得我家族記載的那卷,師成名很久后的一段時期,師就像今天的晚霞,輝煌且不可替代”
紅暈布在諸葛君的臉上,像是時光按下了定格鍵。
“后來呢?”柚聽到自己的聲音問。
“后來……就要讓你自己去探索啦”
天色正好,客棧樓下充滿喧鬧聲。
柚從二樓下來,到街道買了兩個肉包子以及一碗蛋湯。
蛋湯上飄著蔥花,她拿起桌上木桶里的一雙筷子,將蔥花、香菜一根根一片片從碗中挑出來,放到桌子的一旁。
沐著陽光,柚喝下了還算溫和的蛋湯。令人詫異的是蛋湯中還有肉絲,驚喜地看向老板,老板對柚憨厚地笑了笑
“今天我媳婦生辰,就宰了幾只雞。”
柚吃完飯,付夠價錢后離開,路過一家首飾鋪,其中雕花銀絲實在是精致,她沒忍住買了兩支發簪
首飾鋪旁邊還零散分布著成衣店、裁縫鋪柚都逛了逛,最終收獲了一盒首飾,包括鈿頭銀篦、細巧玉鐲、珍珠耳飾、項鏈、兩件時尚成衣、三匹新興布料。
柚決定將首飾分一點給諸葛君,都是年紀相仿的姑娘,她想諸葛君應該會接納的,可能她還會很開心。
回到客棧,柚遇到了楚聞,楚聞來去匆匆,看到柚眼睛里閃過一道光。
“清姑娘,諸葛君正找你呢。”
“諸葛君怎么了?”
楚聞回答說:“在郡主府,諸葛君今天一大早就去了,但是沒想到郡主府通往的地下室的暗門被封了,怎么打都打不開”
“于是諸葛君托我來找你,帶上玲瓏,把門破開,方才我問店家,聽說你出去了,可把我急壞了。”
去郡主府的路上,楚聞喋喋不休,柚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到了郡主府,映入眼簾的便是宏偉的門府牌匾,春花秋月。
她隨楚聞從正門入,假山、溪水不絕,桃園春花爛漫,墻邊攀綠植無數。
繞過幾座園,穿過幾所小院,柚終于見到了諸葛君。
彼時,諸葛君正坐在一雕刻精致的涼亭用膳,金玉甜糕、浴糖翡翠,還散著熱氣的燕窩以及夏果,都被有序的陳列在玉石桌上。
諸葛君向柚招了招手,示意女人過來坐。諸葛君讓她坐在她旁邊的座位,然后又讓婢女再去拿一小碟子,盛一碗燕窩過來。
諸葛君說:“你都不知道,我辛苦一上午,而這郡主府竟然不給我提供早膳”
“那你現在吃的是什么?”
“早膳啊”
柚:“……”可是現在已經到了可以吃午膳的時候了。女人沒說出來,卻在臉上表現出來了。
諸葛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婢女的動作很麻利,不僅帶來了一碗溫熱新鮮的燕窩,一盞小碟子,還帶來了午膳。
她們把早膳撤下后,把玉石桌擦了一遍,依次放上新的食膳,后退到一旁等候。
諸葛君敲了敲桌子,“現在吃的就是午膳啦。”
柚夾了一筷子蟹肉/棒,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午后,婢女上前收拾殘局。
“走吧,帶你去探索探索郡主府的秘辛。”柚跟隨諸葛君又穿過幾座小院,來到一間書香味很濃的屋舍。
具體表現為壁掛古畫數十卷,均規整掛于墻面,而卷軸滾落一地,沾著墨水的筆被隨意放置在書的一角。
最突出的,屋室中有一身穿蒼灰色衣裝,幾縷發絲束于灰墨色發帶,手持半卷書冊的青年。
無端給這屋子添了不少墨色與書香,他背著柚與諸葛君,柚沒能一眼看到其樣貌。
“江楓,端什么架子呢?”
“諸葛,沒有人能一直拆臺的。”青年轉過身來,語氣慍怒。
“我是江楓,江棠的表哥”
青年看著柚眉間微挑,有些詫異地道:“諸葛帶來的幫手,竟然是個這么年輕貌美的姑娘。”
“我不是早跟你提過了嗎?”
諸葛君抱著手臂,“江楓,你裝什么無辜書生呢?”
江楓無言,柚輕笑一聲,她得以目睹江峰的樣貌。
眉目似水,是看人如含情那一掛的。
江楓懶得與諸葛君斗嘴,轉身隨意把書冊放到架子上。
他走到一書桌的花瓶旁,用力跺了跺腳,踩在花瓶有紋路的一側的凸起地面上。
訇然一出,書桌后面的書架向左右兩側移動,露出地下原道。
江楓拿起火燭,率先走在了最前面,諸葛君、柚跟上。
地下通道兩側皆雕刻著生命的紋路,等級分明的階梯,在階梯之上,甚至被人用尖銳的物體,狠狠刻了幾道痕跡,組合起來無非是幾個字
“否焉”,“否焉”。
走了大約一刻鐘,柚只能看到江楓手中燭火的光亮,燭火搖曳不止。
江楓道:“到了,只是前方被人用石塊堵住了”
柚側身走到江楓的前面,直面局勢,她讓江楓往后退,防止刀劍無眼。
玲瓏被柚從劍鞘中抽出,暗淡的燭火下,江楓看到玲瓏無故披上一層血煞之氣。
玲瓏從巨石的右上方劃過左下方,之后一劍破空,響起錚地一聲。
不一會兒,眾人聽到巖石松動的聲音。
“巨石被破開了。”江楓喃喃道。
在柚沒來之前,也不乏有人用刀、用劍或用重錘試圖強行破開巨石,但都沒有成功。
即使諸葛君向江楓推薦柚的劍術極好,江楓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可以這么輕易,只一劍破萬難。
巨石坍塌,江楓去命人下來清理碎石,一個時辰后再下地下室。
地下室中出奇的整潔,沒有柚想象的可怕的怪物生子畫面,有的只是堆成小山的鐵銅器石。
屋室中央的書桌上散落著殘缺的稿紙,江楓拉開書桌下的抽屜,發現是各種各樣雕琢制器的工具。
諸葛君則拿起稿紙看了看,稿件所畫像是人的各個部位。
諸葛君自言自語道:“這是要造個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