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府正廳內，檀香繚繞。楚蕎跟在母親身后，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她看見父親正和大伯坐在太師椅上說話，堂姐楚慧則站在一旁，手里把玩著一個精致的琺瑯懷表，時不時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楚蕎來了。“父親招招手，“快過來給你大伯請安。“

楚蕎上前行禮，余光瞥見堂姐沖她眨了眨眼。她強忍著笑意，規規矩矩地行完禮，站到母親身邊。

“幾年不見，楚蕎都長這么大了。“大伯笑著說道，他的聲音比記憶中更加洪亮，“我記得上次見她時，還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呢。“

“可不是嘛。“父親嘆了口氣，“轉眼間都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

楚蕎聽到“議親“二字，心里一緊。她偷偷看向堂姐，發現堂姐正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她。

“大哥這次回來，可要多住些日子。“母親適時地轉移了話題，“楚慧也該好好認認家門了。楚蕎，你帶堂姐到院子里轉轉吧。“

楚蕎點點頭，帶著堂姐走出正廳。春日的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兩旁的垂絲海棠開得正艷。楚慧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還是家里的空氣好啊。“

“堂姐在法國......“楚蕎猶豫著開口，“過得怎么樣？“

楚慧笑了笑，挽住楚蕎的手臂：“剛開始很不習慣。你知道嗎？法國的女孩子可以自由地上學、工作，甚至可以選擇不結婚。她們穿短裙，剪短發，在咖啡館里和男生討論文學藝術......“

楚蕎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楚慧從手袋里掏出一張照片，“你看，這是我和同學們在索邦學校門口的合影。“

楚蕎接過照片，看見一群穿著時髦的年輕女孩，她們或站或坐，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最讓楚蕎驚訝的是，她們中有些人竟然穿著褲裝！

“這......“楚蕎指著照片，“她們怎么能穿褲子？“

“為什么不能？“楚慧反問道，“褲子多方便啊。你知道嗎？在法國，有些女孩還會騎馬、擊劍呢。“

楚蕎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她從未想過，女孩子還能這樣生活。

“對了，“楚慧突然想起什么，“我回國前收到梅芬的信，她說要給我辦個歡迎會，介紹她的同學和朋友給我認識。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楚蕎愣住了，“可是......“

“別可是了。“楚慧握住楚蕎的手，“你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楚蕎低下頭：“我得先問問父母......“

楚慧嘆了口氣：“你啊，就是太聽話了。你知道嗎？在法國，女孩子十六歲就已經可以自己做決定了。“

“可是......“楚蕎還想說什么，突然聽見母親在喊她們。

“楚蕎，楚慧，該用午膳了。“

楚蕎如釋重負，趕緊拉著堂姐往回走。但她的心里，卻已經種下了一顆向往自由的種子。她偷偷看了眼堂姐送給她的照片，那些女孩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向她招手。

午膳時，楚蕎心不在焉地扒著飯。她時不時偷看堂姐，想著她說的那些話。法國女孩的生活，對她來說就像天方夜譚，卻又充滿了誘惑。

“楚蕎，“母親突然開口，“你怎么不吃菜？“

楚蕎回過神來，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她看見堂姐沖她眨了眨眼，似乎在說：勇敢點，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這一刻，楚蕎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或許就要發生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