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倪府正廳內燈火通明。楚蕎站在父親面前，感覺自己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她偷偷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堂姐楚慧，得到的是一個鼓勵的眼神。

“父親，“楚蕎深吸一口氣，“我想去新式學堂讀書。“

倪老爺放下手中的茶杯，眉頭緊皺：“你說什么？“

“我想去新式學堂讀書。“楚蕎重復道，聲音比剛才更堅定了一些。

“荒唐！“倪老爺猛地拍了下桌子，“一個大家閨秀，讀那么多書做什么？認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

楚蕎感覺心跳得厲害，但她沒有退縮：“父親，現在時代不同了。女孩子也要讀書明理，才能......“

“住口！“倪老爺打斷她，“什么時代不同？自古以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你一個女孩子家，整天想著讀書，成何體統！“

“叔父，“楚慧突然開口，“現在已經是民國了。在法國，女孩子不僅可以讀書，還可以工作、參政......“

“楚慧！“倪老爺厲聲喝道，“你不要把你那些洋人的歪理邪說帶回家來！“

楚蕎感覺眼眶發熱，但她強忍著淚水：“父親，我只是想多學點東西......“

“學什么？“倪老爺冷笑道，“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新思想？我告訴你，南京城南的何家長輩早就想和我們結親家了。要不是我心疼你，想多留你在身邊幾年，早就答應了！“

楚蕎感覺心里一沉。她知道何家，那是個富商之家，但何家的少爺是個出了名的紈绔子弟。

“老爺，“一直沉默的倪夫人突然開口，“楚蕎還小，何必這么早就談婚論嫁？“

“你懂什么！“倪老爺瞪了妻子一眼，“女孩子家，早點定下親事才是正經。讀書？讀什么書！將來嫁個好人家，在家相夫教子，衣食無憂才是正經！“

“父親！“楚蕎突然提高了聲音，“我不想嫁人！至少現在不想！我想讀書，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倪老爺愣住了。他從未見過女兒如此大膽地頂撞自己。

“反了！反了！“倪老爺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不孝女！我養你這么大，就是讓你來氣我的嗎？“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二弟，什么事發這么大火？“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門口。只見倪明遠大步走進來，手里還拿著一份報紙。

“大哥，“倪老爺勉強壓下怒火，“你來得正好。楚蕎這孩子，非要鬧著去什么新式學堂讀書，你說這......“

“哦？“倪明遠挑了挑眉，“楚蕎想去新式學堂？這是好事啊。“

“大哥！“倪老爺急了，“你怎么也......“

“二弟，“倪明遠打斷他，“你先聽我說。“他走到太師椅前坐下，“我在法國這些年，親眼目睹了他們的教育。他們的女孩子不僅能讀書，還能成為醫生、律師，甚至參政議政。你說，我們中國的女孩子，難道就比他們差嗎？“

倪老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倪明遠繼續說道，“但是二弟，時代真的不同了。別人家的女孩，我管不了，但我們倪家的女孩，就該是這個時代的新女性！“

楚蕎感覺心跳突然加快。她從未聽過如此振奮人心的話。

“可是......“倪老爺還想說什么。

“沒有可是，“倪明遠斬釘截鐵地說，“我已經給楚蕎聯系好了學校。只要她愿意，隨時都可以去報到。“

楚蕎驚訝地看著大伯，又看了看父親。倪老爺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既然大哥都這么說了......那就試試吧。“

“謝謝父親！“楚蕎激動地說，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不過，“倪老爺嚴厲地看著楚蕎，“如果讓我發現你在學堂里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立刻給我退學！“

“是，父親。“楚蕎重重地點頭。

走出正廳時，楚蕎感覺自己的手還在發抖。但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生活將不再一樣。她終于邁出了追求自由的第一步。

“楚蕎，“母親突然拉住她的手，“你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要辜負這個機會。“

楚蕎看著母親含淚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所有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子。她要證明，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和夢想。

“楚蕎，“大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明天我帶你去學校看看。“

楚蕎轉過身，看著大伯慈祥的笑容，感覺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在這個家里，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有大伯的支持，有母親的鼓勵，還有堂姐的陪伴，她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