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8月下旬,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潘家的庭院里。潘華生手里拿著一本嶄新的攝影雜志,興高采烈地跑到哥哥潘榮生面前。潘榮生看到雜志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亮,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弟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有所求。于是,他故作鎮定,嘴角微微上揚,調侃道:“說吧,又有什么事要哥幫忙?”
潘華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哥,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喜歡的那個女孩嗎?我琢磨著,人家是個姑娘家,我就這么直接把她帶回家,實在不合禮數。我想,咱們得請父親和我們一道,帶上厚禮,去倪府拜訪,這樣才穩妥。”他頓了頓,眼神中滿是期待,“這事我還沒跟父親說呢,哥,我可得靠你幫襯幫襯。”
榮生一聽,能馬上見到上次潘華生借相機拍的那位靈氣逼人的漂亮姑娘,頓時來了興致,想都沒想就應下:“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可看好你們倆。父親母親都是接受過新式教育的開明人,只要是你真心喜歡的,肯定沒啥問題。何況楚蕎的伯父還是我們父親的同學呢。”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潘家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用餐。潘華生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向父親講述了他和楚蕎的事情,并懇請父親答應帶著厚禮去倪府拜訪。潘榮生在一旁添油加醋,把倪家小姐夸得天花亂墜。可就在這時,潘榮生聽從家人安排下娶的太太,臉上明顯露出了不悅之色。潘華生敏銳地察覺到了嫂子的異樣,連忙使了個眼色,阻止榮生繼續說下去。
潘會長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凝重,緩緩說道:“明遠兄和我一樣,都接受過新式教育,我們是老同學,許多事都好商量。但他那位弟弟,為人十分古板保守,我和他打交道并不多。咱們就這么帶著厚禮去,說是倪楚蕎的意思,僅僅是拜訪,還不訂婚,他會不會覺得我們潘家怠慢了他們倪家呢?”
潘華生趕忙解釋:“父親,您不用擔心。我和楚蕎已經商量好了,雙方長輩見面那天,楚蕎的伯父,也就是已經卸任的法國大使、如今在上海擔任新職的倪明遠伯父,會特意回來一趟。楚蕎的父親最聽他大哥的話,有他從中周旋,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時光匆匆,很快就到了雙方長輩見面的日子。這一天,陽光明媚,微風輕拂。潘華生和潘榮生拎著厚重的禮品,恭恭敬敬地跟在父親潘文輝會長身后。而倪府這邊,楚蕎的伯父倪明遠和父親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兩位在社會上頗具地位的長輩一見面,便熱情地相互拱手,一句“明遠兄”,一句“文輝兄”,瞬間讓整個見面的氛圍變得熱烈而融洽。
此刻,身在閨房的楚蕎正對著春桃拿來的一件件衣服發愁。“這件顏色太艷了,顯得不夠穩重;那件款式又太舊,一點都不合適。”她不停地嘟囔著,畢竟是要見自己心上人及其父兄,心里難免緊張得像揣了只小兔子。
就在這時,堂姐楚慧推門而入,笑著打趣道:“我的大小姐,你到底選好衣服了沒呀?潘伯父、華生的哥哥,還有潘華生都已經到倪府前院大堂坐著了呢。叔父還讓我來喊你去打招呼呢!”
“啊,他們已經到了?”楚蕎驚呼一聲,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那我到底穿什么衣服合適啊?”楚慧看著楚蕎著急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轉身在楚蕎琳瑯滿目的服飾中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她便挑出一件淡綠色無袖立領紗質旗袍,“就這件了,清新又大方,保準合適。”
在堂姐的精心裝扮下,楚蕎身著這件旗袍,緩緩跟隨著堂姐來到倪府前院大廳。她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就像一個被牽著線的木偶,在伯父與父親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向華生的父親和兄長請安。
看著這樣的楚蕎,華生不禁想起了在梅府花園初見她時的場景。那時的她,同樣羞澀、端莊,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可如今,經過新式學堂熏陶的楚蕎,早已變得有思想、有主見,和他約會時,更是俏皮活潑,充滿了生機。可現在,她卻又恢復了曾經被封建教條束縛的模樣,這巨大的反差讓華生覺得有些好笑。
就在華生忍不住輕笑出聲時,楚蕎趁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華生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趕忙收起笑容。但轉念一想,楚蕎之所以如此緊張,不正是因為她太愛自己、太在乎自己嗎?這么一想,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頭,他的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愛意,靜靜地看著楚蕎,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見面結束后,潘文輝對倪明遠說道:“明遠兄,楚蕎這姑娘真是端莊大方,華生能遇到她,是他的福氣。”
倪明遠笑著點頭:“文輝兄客氣了。華生也是個出色的年輕人,我們倪家也很欣賞他。”
兩位長輩的對話,讓華生和楚蕎的心中充滿了期待。他們知道,這次見面不僅是對他們感情的認可,也是他們未來幸福生活的開端。
夕陽西下,潘家父子告辭離開。楚蕎站在門口,目送華生遠去的背影,心中既甜蜜又堅定。她知道,未來的路或許充滿挑戰,但只要他們彼此信任、彼此支持,就一定能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