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3月,美國紐約。
初春的紐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街道上行人匆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冷意。錢毅坐在雷頓咖啡廳的角落里,手中握著一杯早已涼透的咖啡,眼神有些渙散。他的思緒依舊停留在幾天前的那一幕——倪楚蕎毫不猶豫地將他推出門外,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也被那扇門重重地關上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錢毅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他從未遇到過像倪楚蕎這樣的女孩,冷若冰霜,卻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充斥著寒冷的距離感,卻又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嘿,錢大少,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錢毅的思緒。他抬頭一看,是好朋友孫志新正站在桌旁,臉上帶著調侃的笑容。
“你來了。”錢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示意孫志新坐下。
孫志新坐下后,打量了一下錢毅的臉色,忍不住笑道:“看來,你的那位‘東方尤物’還真是把你折騰得不輕啊。堂堂紐約唐人街永和商行的少東家,居然也會為情所困?”
錢毅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別取笑我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孫志新挑了挑眉:“哦?說來聽聽。”
錢毅嘆了口氣,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孫志新。從如何以文學愛好者的身份接近倪楚蕎,到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出門外,再到自己這幾天的糾結與無奈。
孫志新聽完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錢毅啊錢毅,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磨嘰了?你不是一向都很直接的嗎?怎么遇到倪楚蕎就變得這么畏首畏尾了?”
錢毅無奈地攤了攤手:“她不一樣。她是從中國倪府大宅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不是這邊那些開放的女孩。我擔心直接表白會嚇到她。”
孫志新搖了搖頭,拍了拍錢毅的肩膀:“兄弟,中國有句古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你真心對她,她一定會感受到的。你這樣拐彎抹角,反而讓她覺得你不真誠。”
錢毅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幾天后,莫里斯公寓。
錢毅站在倪楚蕎的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這一次,他沒有帶花,也沒有帶書,而是準備直接向她表白。
門開了,倪楚蕎出現在門口。然而,她的狀態卻讓錢毅愣住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
“錢先生?”倪楚蕎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著一絲咳嗽。
“倪小姐,你……你怎么了?”錢毅急忙上前扶住她,觸手的溫度讓他心頭一緊——她在發高燒。
“我沒事,只是有點感冒。”倪楚蕎勉強笑了笑,想要轉身去給他倒杯水,然而剛邁出一步,她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
“倪小姐!”錢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將她打橫抱起。她的身體滾燙,呼吸急促,顯然病得不輕。
“我送你去醫院!”錢毅毫不猶豫地抱著她沖下樓,將她放進車里,錢毅心急如焚,他知道楚蕎的情況危急,必須盡快送她去醫院。他腦海中迅速閃過紐約的幾家大醫院,最終決定前往紐約最大的醫院——西奈醫院。西奈醫院的院長貝爾是他父親的好朋友,他從小到大都喊貝爾叔叔。錢毅心想,去那里的話,萬一遇到緊急情況,有熟人也好辦事。隨即他發動引了擎,直奔紐約最大的醫院——西奈醫院。
一路上,錢毅的心跳得飛快。他從未如此緊張過,仿佛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他不停地從后視鏡中觀察倪楚蕎的狀況,生怕她有什么閃失。
“倪小姐,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錢毅低聲說道,腳下的油門又加重了幾分。
終于,車子停在了西奈醫院門口。錢毅抱著倪楚蕎沖進急診室,大聲呼喊著醫生。很快,幾名護士推著擔架車跑了過來,將倪楚蕎推進了急救室。
錢毅站在急救室外,雙手緊握,指節發白。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倪楚蕎蒼白的臉龐和虛弱的呼吸,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擔憂。
“如果我能早點發現她生病了,或許她就不會這么嚴重了……”錢毅低聲喃喃,心中滿是懊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了。一名醫生走了出來,錢毅立刻沖上前去,急切地問道:“醫生,她怎么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點了點頭:“幸虧送得及時,這位小姐得的是重度肺炎,已經進行了搶救,目前情況穩定,已經蘇醒了。”
錢毅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他連忙向醫生道謝,并要求將倪楚蕎安排到貴賓病房。
安頓好倪楚蕎后,錢毅借用醫院的電話,撥通了錢家別墅的號碼。
“劉媽,是我。麻煩你熬些小米粥,送到西奈醫院來。”錢毅簡短地交代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一個小時后,錢毅提著保溫壺,走進了倪楚蕎的病房。她正靠在床頭,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錢先生……”倪楚蕎看到錢毅,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別動,好好躺著。”錢毅快步走到床邊,將保溫壺放在床頭柜上,輕聲說道:“這里有些小米粥,你趁熱喝點。”
倪楚蕎看著錢毅忙碌的身影,眼眶突然流淚了。她低下頭,輕聲說道:“謝謝你,錢先生。”
錢毅見狀,急忙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倪小姐,你怎么了?為什么哭了?”
楚蕎抽泣著說:“我一個人身在異國他鄉,你剛進來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哥哥,我想我是想念我的家人了,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流淚了。”
錢毅一聽到“哥哥”兩個字,臉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尷尬,心想我可不想當你的哥哥哦,但他還是很紳士地說:“別這么客氣。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如果你不介意,就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吧。我會照顧你,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的。”
倪楚蕎的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滑落,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錢先生。”
錢毅笑了笑,伸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再叫我錢先生了,叫我錢毅吧。我也叫你楚蕎,好嗎?”
倪楚蕎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好,錢毅。”
這一刻,錢毅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自己終于敲開了她那扇高冷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