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wù)司的飛舟壓境時(shí),菜雞門正用捆仙繩晾曬酸菜。稽查使的玄鐵算盤噼啪作響,每一顆算珠都刻著“忠君”二字。為首的稽查員面色慘白,脖頸處蜿蜒著蜈蚣狀的毒痕——他張開嘴,喉間黑洞洞一片,唯有手指翻飛如蝶,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鳳凰手勢(shì)。
時(shí)晚晚戳了戳師叔:“這手勢(shì)……莫不是仙界廣場(chǎng)舞新招式?”
師叔的湯勺“當(dāng)啷”墜地,辣椒油濺上衣襟。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毒蛇噬心——
那手勢(shì)是食修一脈的暗語,意為“火中取栗,死守本味”。他曾教過每一個(gè)徒弟:“鳳凰浴火時(shí),不是求涅槃,是為護(hù)住翅下最后一粒干凈的粟。”
稽查員的手勢(shì)忽變,五指蜷曲如爪,驟然插入酸菜壇!腐液飛濺中,他掏出一團(tuán)金絲包裹的“天道菌”——假酸菜的“魂核”竟是天帝禁術(shù)煉制的延壽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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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回:食修禁室)
三百年前的青沅站在陰影里,腳下是奄奄一息的少年稽查員——他曾是最得意的弟子阿雉。天帝的毒酒在少年喉間灼出焦痕:“要么指認(rèn)你師父用禁術(shù),要么食修一脈今日絕后。”
阿雉咧嘴一笑,血沫從嘴角溢出,手指在青沅掌心顫抖著畫符:“師父,鹽比糖更利腌漬真相。”
記憶如刀,師叔踉蹌扶住丹爐。眼前稽查員的手指已劃出血痕,仍在固執(zhí)地重復(fù)鳳凰手勢(shì)。時(shí)晚晚突然抓起辣椒罐,將赤紅粉末灑向“天道菌”——
蠱蟲在辣味中扭曲,吐出粘稠金液,凝成天帝手諭:“以眾生壽元為薪,烹吾永生宴。”
“難怪酸菜賣三界……”時(shí)晚晚碾碎蟲尸,“買酸菜的人都在給你天帝老兒續(xù)命!”
稽查員閉目點(diǎn)頭,手指蘸血在地上寫:“師……父……”未寫完便昏死過去,掌心緊攥著一粒發(fā)霉的糯米——是食修一脈拜師時(shí)互贈(zèng)的“本味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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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掀翻丹爐,紅油湯底潑向稽查飛舟:“回去告訴天帝——辣味遮不住腐臭,假酸菜腌不出真永生!”
火焰騰空化作鳳凰,稽查員在火光中掙扎比劃:“不可!他截留了所有食修的……”手勢(shì)未竟,一道天雷劈散火鳳。
時(shí)晚晚從灰燼中扒出半張焦黑的狀書,背面竟印著藥靈童子的笑臉——那是三百年前被投入永生宴的孩子。
“狀書是空白的?”她愕然。
師叔蘸著辣椒油涂抹紙面,漸漸顯影出仙界地圖——每一處假酸菜作坊下,都埋著一具食修骸骨,骸骨心口刻著“味”字。
“這才是真正的稅。”師叔冷笑,“天帝征的不是靈石,是人心里那點(diǎn)活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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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昏迷的稽查員忽然坐起,呆滯地走到酸菜壇前。他機(jī)械地掏出一把金剪,剪斷自己殘余的舌頭——
斷舌落地成蠱,爬向藏著藥靈童子殘魂的酸菜壇。壇底傳來童聲輕笑:“師父,天帝的筷子……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