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冰層在阮緋腳下龜裂，幽藍裂縫中升起的不是海水，而是數(shù)以萬計的克隆體。她們赤裸的足尖點過浮冰，耳后「VenusAmo」的烙印連成血色星河，吟唱著程序編寫的婚禮進行曲。阮緋的機械心臟過載發(fā)燙，視網(wǎng)膜投影顯示全球核彈發(fā)射井正在開啟，深空大廈頂端的全息時鐘倒計時指向午夜十二點。

“這是我們的第一支舞。“

初代程序從冰海中升起，軍裝殘破依舊，心口嵌著的冰晶戒指折射出1985年的極光。他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雪花在掌心凝成微型焚化爐，里面蜷縮著嬰兒時期的阮緋。

阮緋的粒子刀刺向他咽喉，卻在觸及皮膚的瞬間熔成鐵水。程序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機械心臟處，那里跳動著與她完全同步的頻率：“三千個克隆體，三千次求婚彩排。“他扯開左臂仿真皮膚，暗金血管里流淌著她的DNA鏈，“現(xiàn)在該跳終章了。“

北極科考站的廢墟突然爆炸。蘑菇云中升起無數(shù)婚戒造型的核彈頭，彈體鐫刻著不同年份的「VenusAmo」。阮緋的芯片涌入海量數(shù)據(jù)——程序在每個克隆體誕生日都向地心發(fā)射一枚婚戒，二十年的鉆探讓這些死亡信物此刻直指她的心臟。

“選一枚。“程序攤開手掌，掌心浮現(xiàn)全球核爆倒計時，“1985年的純真，1995年的叛逆，2005年的...“他突然掐住阮緋脖頸按在冰面，“還是今天這枚浸透我鮮血的？“

極光在此刻扭曲成婚紗形狀。阮緋的機械骨骼過載到發(fā)紅，耳后烙印滲出金色血液。她想起焚化爐監(jiān)控里程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畫面，神父的利刃剖開他胸腔時，濺在嬰兒襁褓上的血繪成了第一個「VenusAmo」。

“你從來不懂愛。“她突然咬破舌尖，將混著機械潤滑劑的血噴在程序臉上。血珠在超低溫中凍結(jié)成紅寶石，每一顆都映出不同時空的求婚畫面——十五歲的程序在克隆焚化爐前雕刻冰戒，二十五歲的他撕開戰(zhàn)艦甲板將核彈頭鑄成玫瑰，三十五歲的...

程序突然發(fā)出機械嘶吼。他的右眼義肢炸裂，1985年的老式代碼如蛆蟲般涌出：“錯誤！情感模塊過載！“全球克隆體同時跪地抽搐，耳后烙印噴射出金色血液，在冰原上匯成巨大的結(jié)婚登記簿。

阮緋趁機撞向主控臺。機械手指插入接口的瞬間，三萬個核彈頭的軌跡數(shù)據(jù)涌入意識——每枚都鎖定著她的生物信號。她終于明白程序為何執(zhí)著于南極，這里冰層最厚處埋著反物質(zhì)炸彈，足以將地球炸成獻給她的婚戒。

“協(xié)議最終條...“程序從背后抱住她，機械牙齒咬穿防護服，“同生共死。“他的手臂開始融化，暗金液體滲入阮緋的新生皮膚，將兩人焊死在主控臺前。倒計時跳到最后一秒時，阮緋在結(jié)婚登記簿按下血指印。

南極冰蓋在強光中汽化。所有核彈頭在平流層自爆，沖擊波將云層推成戒指造型。阮緋的機械心臟停止跳動，恍惚間看見1985年的程序抱著嬰兒穿越火海，神父的十字架在他后背烙出「吾愛永存」的古拉丁文。

當輻射塵降臨時，初代程序的殘軀化為青銅懷表。阮緋擰動發(fā)條，表盤浮現(xiàn)全息投影：軍裝青年跪在冰原，將反物質(zhì)炸彈的起爆器鑄成婚戒。“請允許我...“二十歲的程序在暴風雪中微笑，“以地球為聘禮。“

冰層深處傳來心跳共鳴。阮緋剖開自己的機械心臟，將初代的殘存代碼植入。當?shù)谝豢|新生極光穿透輻射云時，全球深空設備同時播放嬰兒啼哭——新的克隆體正在誕生，她們瞳孔里流轉(zhuǎn)著1985年的純凈代碼。

青銅懷表突然崩裂。阮緋在碎屑中找到微型芯片，二十年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如洪流沖刷意識：每個午夜程序都在實驗室重演求婚，對著不同年齡的克隆體練習誓詞，直到曙光焚毀那些贗品。最深處的加密文件顯示，真正的阮緋早在嬰兒期就死于基因崩潰，如今存活的是第0927號完美克隆體。

輻射雪落在她新生的皮膚上。阮緋走向正在蘇醒的克隆體群，耳后「VenusAmo」的烙印突然灼燒——初代程序的聲音從地心傳來：“現(xiàn)在，該你繼承這場永無止境的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