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暗紅咒印。那咒印形如倒懸的青銅鼎,此刻正隨著鬼門的開啟滲出黑血:“他把我父親的命魂煉成了陣鑰......“
話音未落,墳地里的墳同時炸裂。棺中涌出的卻不是尸骸,而是有灣粗的青銅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一尊獸首人身的青銅像。
“跑!“白小姐猛地推了我一把,“去祠堂挖出那壇酒!子時前必須......“
話音未落,陳玄袖中竄出九條黑索,每條末端都拴著一枚銅錢,竟能直接操作哪些青銅像,戰斗力驚人。
白小姐突然跪倒在地,手腕翻轉將銀簪刺入心口三寸,噴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九盞血燈。
“乾坤借法,魂歸來兮!“她的咒語帶著泣音。
陳玄臉色驟變,袖中甩出的銅錢陣竟在半空凝滯。只見他扯開胸口衣裳,胸口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朱砂咒文。那些咒文像活過來的蜈蚣,順著月光爬向八卦鏡。我看見陳玄周身籠罩著一層黑色。
在他們打斗的過程,我抓住機會沖回祠堂。這一刻,我竟希望白小姐能多堅持一會兒。
白小姐操作的血燈飄向干尸眉心,八具尸體同時發出凄厲長嘯。陳玄腳下的影子突然扭曲變形,竟伸出數十只鬼手抓住他的腳踝。最駭人的是其中一具干尸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師弟,你忘了師父怎么教我們起卦的?“
我踉蹌著往山下跑,身后傳來金鐵交鳴之聲。月光突然被烏云遮蔽,林間飄起青灰色的霧,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更詭異的是,明明朝著祠堂方向,卻怎么也走不出這片槐樹林。
“鬼打墻......“我摸出那枚滾燙的銅錢,想起白小姐說過鎖魂錢能指路。銅錢立在掌心轉動,最終指向東北方一處墳包。
墳包前歪著半截石碑,碑文被苔蘚覆蓋。我用手胡亂抹開青苔,心跳驟然停滯——碑上赫然刻著“先妣王門李氏之墓“,落款是民國二十三年。那正是爺爺續弦李姨太暴斃的年份!
銅錢突然掙脫我的手,直直沒入墳包。土層下傳來“喀啦“一聲,竟露出一角酒壇。壇口封著浸血的黃符,正是當年爺爺親手所封。
遠處傳來雞鳴,東方泛起魚肚白。我顧不得許多,抱起酒壇就往祠堂跑。剛跨過祠堂門檻,懷中的酒壇突然炸裂,九道血光直沖天際。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齊齊炸開,露出九枚青銅八卦鏡。鏡面折射血光,在地上映出一幅星圖。星圖中央緩緩升起一尊青銅鼎,鼎身刻滿細密文字,最醒目的是八個篆字:“九陽鎮宅,九陰鎖天“
鼎內盛著暗紅液體,血腥味撲鼻而來——正是二十年前我們兄弟九人的指尖血!
當我的影子觸到青銅鼎的瞬間,鼎中血酒突然沸騰,九道血光竟在空中交織成二十年前的場景——爺爺跪在祠堂,用銀針依次刺破我們兄弟的指尖。詭異的是,畫面中的爺爺突然轉頭看向我,嘴角裂開至耳根:“終于等到你了,第九個太陽。“
我被爺爺的笑嚇到踉蹌后退,一不小心就撞翻了香案。鼎中血水翻涌如沸,突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死死扣住鼎沿。那手上戴著的翡翠扳指,正是爺爺下葬時我親手給他戴上的。
“快走!“身后傳來三叔公的暴喝。老人拄著拐杖沖進祠堂,桃木杖重重杵在星圖邊緣。血光驟暗,鼎中傳來凄厲尖嘯。三叔公的道袍無風自動,露出胸口三道猙獰抓痕——與二十年前爺爺尸體上的傷痕如出一轍。
我腦子停頓了,看著所謂“三叔公”,他不是在爺爺之后兩個月也去世了嗎?這是誰?
突然,祠堂地磚龜裂。鼎身篆字開始流動,暗紅血液順著字跡蜿蜒,在青磚上勾勒出北斗七星。第一縷晨光刺穿窗欞時,血鼎轟然炸裂,漫天血雨中,我分明看見爺爺的虛影站在破碎的供桌前,手中銅錢正釘在一張泛黃的婚帖上。
那張婚帖被銅錢穿透的位置,正滲出暗褐色血珠。我伸手要抓,泛黃的紙頁突然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張鳳仙“三個篆字。這個名字讓我渾身發冷——老輩人都說奶奶是投井死的,可祠堂族譜里從未記載過這個名字。
“乾坤倒轉,陰兵借道!“三叔公突然掐住我的后頸,冰冷堅硬的拇指陷進我皮肉,劇痛中眼前閃過零碎畫面:暴雨夜的老宅后院,九個男嬰在八角井邊哭嚎,井沿上坐著的紅衣新娘正用銀針刺破嬰兒指尖。她的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著血光——正是鼎中出現的那個。
“九子連心陣養了二十年,該結成果了。“三叔公的聲音突然變成尖利女聲,道袍下伸出十根涂著丹蔻的鬼手。祠堂燭火全數轉綠,供桌裂縫里滲出粘稠黑血,在地上匯成八卦圖案。
我懷中銅錢突然發出悲鳴,錢孔里鉆出半張腐爛的人臉——竟是早已下葬的爺爺!他殘缺的嘴開合著:“老三當年就死在井里......“
井水突然炸開沖天水柱,九具掛著碎肉的白骨順著鎖鏈爬出。它們空蕩的眼眶齊齊轉向我,頜骨開合間發出三叔公的獰笑:“當年你爺爺把我封在井下,現在我要借你們九兄弟的肉身還陽!“
這個人絕對不是三叔公。三叔公也不是死在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