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折翼新生

在那片被陰霾長久籠罩的村莊邊緣，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廢棄糧倉，四周野草叢生，墻壁在歲月的侵蝕下搖搖欲墜。這里，曾是阿翠人生徹底崩塌后的囚牢。

阿翠的女兒，那個粉嫩可愛，承載著她全部希望的小生命，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那一刻，阿翠的世界轟然倒塌，精神防線徹底崩潰。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在眾人的嘆息與憐憫中，被家人無奈地送進了這座廢棄糧倉。

糧倉里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霉味。角落里，蜘蛛結滿了錯綜復雜的網，老鼠在破舊的木板下竄來竄去，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阿翠蜷縮在滿是灰塵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反應。

起初，村里的人偶爾還會來給她送些食物和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遺忘了這個被命運拋棄的女人。阿翠在這黑暗的世界里，獨自承受著痛苦的折磨，與蜘蛛、老鼠為伴，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寒冬的雪夜，冷風如刀般從糧倉的縫隙中灌進來，阿翠身上那件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抵御刺骨的寒冷。她凍得瑟瑟發抖，手腳早已失去了知覺。在這絕望的時刻，阿翠的腦海中浮現出女兒那稚嫩的笑臉，那是她曾經生活的全部意義。

“我的寶貝，媽媽好想你……”阿翠喃喃自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瞬間被凍成了冰碴。

突然，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望在她心中涌起。阿翠用凍僵的手指，開始瘋狂地摳挖著墻壁的縫隙。指甲斷裂了，鮮血從指尖滴落，與冰冷的雪水混合在一起，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挖著，挖著。

“我不能就這么死在這里……我要出去……”阿翠的聲音微弱卻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墻縫在她的努力下逐漸變大。阿翠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那狹窄的縫隙中擠了出去。她搖搖晃晃地站在雪地里，望著眼前銀裝素裹的世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

“我活下來了……”阿翠輕聲說道，眼神中漸漸有了一絲光亮。

這一次，阿翠不再是那個被命運輕易打倒的女人。她在黑暗中掙扎，在絕境中求生，獲得了一次全新的生命。盡管未來的路依舊充滿未知，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去迎接生活的挑戰，去尋找屬于自己的那份光明。阿翠從廢墟中走出，在雪地里踉蹌前行，直至雙腿一軟栽倒在地。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輕柔呼喚喚醒。

“姑娘，醒醒！”阿翠費力睜眼，瞧見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婦人蹲在身旁，目光滿是關切。

“這是哪兒？我還活著嗎？”阿翠聲音沙啞，氣息微弱。

老婦人伸手扶起她，溫和說道：“孩子，你還活著。這兒是村外的破廟，我瞧見你暈倒在路邊，就把你帶過來了。你怎么獨自在冰天雪地里，還這般狼狽？”

阿翠眼中閃過痛苦，聲音顫抖：“我……我女兒沒了，我被關在廢棄糧倉，精神崩潰。但我不甘心就這么死去，所以逃了出來。”說著，阿翠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老婦人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可憐的孩子，這遭的都是什么罪啊！可日子還長，往后總會好起來的。”

阿翠苦笑：“大娘，我現在什么都沒了，未來一片黑暗，怎么可能好起來？”

老婦人目光堅定，注視著阿翠：“孩子，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大娘我年輕時，也經歷過許多磨難，可咬咬牙就挺過來了。只要你有活下去的勇氣，日子就有盼頭。”

阿翠疑惑地看向老婦人：“大娘，您經歷過什么？怎么能這么樂觀？”

老婦人緩緩說道：“我那口子走得早，留下我和幾個孩子，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可我想著，為了孩子們，我得撐下去。這么多年，再難也都挺過來了，現在孩子們都孝順，日子越過越好。你還年輕，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阿翠陷入沉思，許久后低聲說：“大娘，您說得對。我不能就這么放棄，為了我自己，也得好好活下去。可我該從哪兒開始呢？”

老婦人微笑著鼓勵她：“先把身體養好，再慢慢找份活兒干。要是不嫌棄，就先住在這破廟，我給你送些生活用品。等你身體好了，再出去找機會。”

阿翠感動得熱淚盈眶，緊緊握住老婦人的手：“大娘，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婦人輕輕摸了摸阿翠的頭：“別客氣，孩子。人這一輩子，誰還沒個難處？能幫一把是一把。往后有啥困難，都和大娘說。”在老婦人的悉心照料下，阿翠的身體逐漸好轉。這天，老婦人又如往常一樣帶著食物來看望阿翠。

老婦人把帶來的飯菜放在桌上，笑著說：“阿翠啊，你看你臉色好多了，這飯菜可得多吃點，養得壯壯實實的。”

阿翠感激地接過碗筷，說道：“大娘，您每天都這么照顧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

老婦人擺了擺手，在阿翠身邊坐下：“說啥報答不報答的，能看著你好起來，大娘打心眼里高興。對了，我最近幫你打聽到，村頭的李嬸家正缺個幫手，幫著做些針線活，你針線活怎么樣？”

阿翠眼中燃起一絲希望，連忙說道：“我針線活還不錯，以前在家的時候，家里人的衣服都是我縫補和裁剪的。大娘，您說我能去試試嗎？”

老婦人肯定地點點頭：“能行！我看李嬸人挺好的，就是家里活兒多忙不過來。你要是去了，勤快點兒，肯定能行。”

阿翠有些擔憂：“可是大娘，我怕我剛去，做不好，人家嫌棄我。”

老婦人拍了拍阿翠的肩膀，鼓勵道：“別怕，剛開始誰都不熟練，慢慢學就是了。要是遇到啥問題，你就回來跟大娘說，大娘幫你想辦法。再說了，你這么心靈手巧的，肯定沒問題。”

阿翠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好，大娘，我明天就去試試。要是能成，我就能自己掙錢了，也能早點搬出這破廟，不麻煩您了。”

老婦人連忙說：“這有啥麻煩的，你別這么見外。不過你要是能有份穩定的活兒，自己能養活自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阿翠眼眶微微泛紅：“大娘，要不是您一直鼓勵我、幫我，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以后等我日子過好了，一定好好孝順您。”

老婦人笑著摸了摸阿翠的臉：“傻孩子，只要你能過上好日子，大娘就心滿意足了。”第二天，阿翠精心收拾后來到李嬸家。

李嬸上下打量阿翠一番，開口問道：“你就是老婦人說的阿翠吧？做針線活可不容易，你真有把握？”

阿翠連忙點頭，語氣篤定：“李嬸，我有把握。我從小就跟著母親學針線，家里的縫補活兒一直是我負責，保證能做好。”

李嬸微微皺眉，拿起一件舊衣服：“那你先試試這件，領口破了，我看你怎么縫。”

阿翠接過衣服，熟練穿針引線，邊縫邊說：“李嬸，我打算用藏針法，這樣縫好后線跡不明顯，衣服看著更平整。”

李嬸湊近瞧著，臉上露出一絲認可：“手法還挺熟練。不過這做針線活，不光要手藝好，還得手腳麻利，能按時完成活兒。你能行嗎？”

阿翠加快手上動作，說道：“李嬸您放心，我干活不拖拉。之前家里農忙時，我一邊忙農活，一邊做針線，也沒耽誤過。”

這時，李嬸家的貓跑過來，阿翠順手逗了逗，笑著說：“李嬸，我可喜歡小動物了，以后在這兒干活，要是不小心打擾到它，您可別介意。”

李嬸嘴角上揚：“這貓可調皮了，你喜歡就好。我看你這姑娘挺實在，行，以后就來我這兒干吧。工錢按件算，做得多拿得多。”

阿翠激動得站起來：“太感謝您了，李嬸！我一定好好干，絕不辜負您的信任。”

李嬸拍拍阿翠的肩膀：“好好干，有啥困難就跟我說。對了，老婦人跟我說過你的事，以后有啥委屈，都能找我們。”

阿翠眼眶濕潤：“謝謝李嬸，也謝謝大娘。我以后一定好好生活，不辜負你們的關心。”阿翠在李嬸家工作一段時間后，手藝越發精湛，效率也大幅提高。一天，李嬸拿著一件綢緞旗袍找到她。

李嬸滿臉期待，眼中透著幾分緊張：“阿翠啊，這可是城里一位貴客定制的旗袍，面料珍貴，樣式也復雜，就指望你能做好，可千萬別出岔子。”

阿翠輕輕撫摸著綢緞，眼神堅定：“李嬸，您放心。我一定仔細做，每一針每一線都不會馬虎，保證讓貴客滿意。”

李嬸又叮囑道：“這旗袍的領口和袖口要用盤扣，你之前做過嗎？這盤扣可講究了，一定要做得精致。”

阿翠自信地笑了笑：“李嬸，我做過。我會用最細膩的針法，把盤扣做得漂漂亮亮的，和這綢緞面料相得益彰。”

過了幾天，阿翠正在專心縫制旗袍，李嬸走過來，看著初具雛形的旗袍，滿意地點點頭：“阿翠，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不過我聽說，貴客要求旗袍上繡上獨特的花紋，你有想法嗎？”

阿翠停下手中的活，認真地說：“李嬸，我想繡上寓意吉祥的牡丹花紋，用蘇繡里的亂針繡法，這樣繡出來的牡丹會更生動立體，您覺得怎么樣？”

李嬸眼睛一亮：“聽起來不錯！就按你說的辦。這要是做好了，咱們在城里的名聲可就打響了，以后的活兒肯定更多。”

又過了幾天，旗袍終于完工。阿翠把旗袍遞給李嬸，忐忑地問：“李嬸，您看看，還滿意嗎？”

李嬸接過旗袍，仔細端詳，臉上滿是驚喜：“阿翠，太漂亮了！這花紋、這盤扣，簡直無可挑剔，貴客肯定會喜歡的。”

阿翠松了口氣，開心地說：“能讓您滿意就好。這段時間多虧您信任我，給我這么重要的活兒，我也學到了很多。”

李嬸拉著阿翠的手，笑著說：“是你自己有本事。以后啊，還有更多的好活兒等著你呢，咱們一起把這生意越做越大！”旗袍順利交付，李嬸的繡坊在城里名聲大噪，阿翠也成了繡坊的招牌。一日，一位城中富戶的管家來到繡坊。

管家身著華服，神色傲慢，進門就大聲嚷嚷：“你們這兒哪個是阿翠？我家老爺要定制一批繡品，聽聞阿翠手藝不錯，讓她出來見我。”

阿翠趕忙從里屋走出，禮貌地行禮：“管家您好，我就是阿翠，您有什么要求盡管說。”

管家上下打量阿翠，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家老爺見多識廣，眼光可高著呢。這次要繡的圖案是老爺親手畫的，你可得好好領會。”說著，展開一幅畫，上面是繁復華麗的花鳥圖。

阿翠看著畫，微微皺眉思考片刻：“管家，這畫確實精美，不過細節之處針法復雜，我想用湘繡的摻針和鬅毛針結合，把花鳥的神韻展現出來，您覺得如何？”

管家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看著辦，只要老爺滿意就行。哦，對了，老爺說要親自來看看繡品進度，你到時候可得好好表現。”

幾天后，富戶老爺來到繡坊。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昂貴的長衫，眼神犀利。阿翠趕忙迎上去，再次行禮。

富戶老爺直勾勾地盯著阿翠，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半晌才開口：“就是你繡的那批旗袍？手藝確實不錯，人也生得標致。”

阿翠臉頰一紅，低下頭：“老爺過獎了，都是李嬸教導有方，我只是做好分內之事。”

富戶老爺踱步到繡架前，看著正在繡制的花鳥圖，點評道：“針法是不錯，不過這色彩搭配，我覺得還可以再大膽些。”

阿翠輕聲反駁：“老爺，我理解您對色彩大膽的想法，可這幅花鳥圖描繪的是清晨之景，色彩淡雅更能體現那種清新寧靜，若太艷麗，反而失了韻味。”

富戶老爺聽后，不但沒生氣，反而大笑起來：“有意思，敢跟我反駁的人可不多。看來你不僅有手藝，還有想法。”說完，又深深地看了阿翠一眼，才轉身離開。自富戶老爺走后，阿翠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心里隱隱不安。沒幾天，管家又來到繡坊，身后還跟著兩個家丁，抬著一箱沉甸甸的東西。

管家滿臉堆笑，一改之前的傲慢：“阿翠姑娘，我家老爺對上次的繡品很滿意，這箱綢緞是特意賞你的。”

阿翠連忙擺手：“管家，這太貴重了，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實在不能收。”

管家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姑娘，這可是老爺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收，老爺會不高興的。而且啊，老爺還有話讓我單獨跟你說。”

阿翠心中一緊，猶豫著點點頭，隨管家走到一旁。管家清了清嗓子說：“我家老爺看上你了，想納你做妾，只要你答應，以后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阿翠臉色驟變，又驚又怒：“管家，您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只是個普通繡女，只想靠手藝安安穩穩過日子，絕無攀高枝的想法。”

管家皺眉，語氣略帶威脅：“阿翠姑娘，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你可想清楚了。老爺權勢滔天，你要是拒絕，以后在這城里怕是難有立足之地。”

阿翠眼眶泛紅，卻堅定地說：“我寧可不做繡活，也不愿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還請管家轉告你家老爺，我對他并無此意，讓他另尋良人。”

管家臉色陰沉，冷哼一聲：“好，我會如實轉告。但你別后悔，這可是你自己放棄的大好前程。”說完，帶著家丁和綢緞匆匆離開。

阿翠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這時，李嬸從里屋出來，看到阿翠滿臉淚痕，急忙問道：“阿翠，發生什么事了？”

阿翠哭著把事情經過告訴李嬸，李嬸心疼地把她摟在懷里：“傻孩子，你做得對。咱雖然窮，但不能沒骨氣。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富戶老爺見軟的不行，竟暗中使手段，讓繡坊接不到活兒，李嬸也病倒了。阿翠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富戶老爺的要求。

新婚夜，富戶老爺醉醺醺地看著阿翠，伸手想要摟她：“美人兒，你終究還是我的人了。”阿翠別過頭，眼中滿是厭惡，卻不敢反抗。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翠在富戶家的生活卻如噩夢一般。富戶老爺新鮮勁兒一過，對阿翠愈發冷淡。一天，阿翠鼓起勇氣找到富戶老爺，輕聲問道：“老爺，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為何您最近對我如此冷漠？”

富戶老爺頭也不抬，不耐煩地說：“行了，別在這煩我，我最近忙得很，哪有功夫管你。”

阿翠眼眶一紅：“老爺，當初您說會對我好，可如今……”

富戶老爺冷笑一聲：“當初？你還真當自己是什么寶貝了？不過是個繡女罷了，能進我這家門是你的福氣，別不知足。”

阿翠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老爺，我為您盡心盡力，您怎能如此對我？”

富戶老爺站起身，一臉厭煩：“夠了！別在這哭鬧，看著就心煩。從今天起，你就搬到后院的小屋子去，別再來打擾我。”

阿翠絕望地看著他：“老爺，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富戶老爺理都不理，徑直離開。阿翠癱倒在地，淚水決堤。這時，丫鬟小桃匆匆跑來，扶起阿翠：“阿翠姐姐，我都聽到了，這富戶老爺太過分了！您別傷心，往后我會幫您的。”

阿翠拉著小桃的手，泣不成聲：“小桃，我該怎么辦？我真是悔不當初。”

小桃安慰道：“姐姐，您別灰心。這富戶老爺遲早會遭報應的。等有機會，咱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被趕到后院小屋的阿翠，日子愈發艱難。一天，富戶老爺的正房夫人帶著一群丫鬟氣勢洶洶地來到小屋。

正房夫人雙手抱胸，滿臉鄙夷：“哼，就你這狐媚子，也敢勾引老爺？現在知道被拋棄的滋味了吧？”

阿翠蜷縮在角落，小聲說道：“夫人，我從未想過勾引老爺，是他……”

正房夫人打斷她，尖聲叫道：“還敢狡辯！你以為進了這門就能享清福？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府里最下等的丫鬟，洗衣做飯、打掃茅房，這些活兒都歸你！要是敢偷懶，有你好受的！”

阿翠咬著牙，眼中含淚：“夫人，我愿意干活，只求您別太為難我。”

正房夫人冷笑：“為難你？這都是便宜你了！要不是老爺念著那點舊情，早把你趕出去了。”說完，一甩手帕，帶著丫鬟們揚長而去。

傍晚，小桃偷偷溜進小屋，心疼地看著阿翠：“姐姐，您這一天可怎么熬過來的？夫人太欺負人了！”

阿翠疲憊地笑了笑：“沒事，我能撐住。小桃，你以后別冒險來看我了，要是被夫人發現，你也得遭殃。”

小桃堅定地搖頭：“不行，姐姐對我這么好，我不能不管您。我聽說老爺最近迷上了新來的戲子，天天往戲班子跑。”

阿翠苦笑著說：“他本就薄情，我早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我現在被困在這里，不知何時才能出去。”

小桃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包裹：“姐姐，這是我攢下的一點銀子，您拿著，說不定以后用得上。”

阿翠連忙推辭：“小桃，這怎么行？你攢這點錢不容易，我不能要。”

小桃把包裹塞到阿翠手里：“姐姐，您就收下吧！咱們得想辦法離開這兒，我已經打聽到，后門的守衛每晚都會偷懶睡覺，或許這是個機會。”阿翠和小桃開始悄悄籌備逃離計劃，可就在準備離開的前一晚，意外發生了。富戶老爺喝得醉醺醺地來到后院小屋，看到阿翠在收拾行李，瞬間酒醒了大半，怒目圓睜。

富戶老爺質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誰給你的膽子，敢私自離開？”

阿翠心中一驚，但還是鼓起勇氣說：“老爺，您已經拋棄我了，在這府里我生不如死，我只想離開，找個地方重新開始。”

富戶老爺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一步：“重新開始？你想得倒美！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想走，沒那么容易！”

阿翠往后退了一步，眼眶泛紅：“老爺，您為何要如此對我？我從未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您既然不愛我了，又為何要困住我？”

富戶老爺一臉不耐煩：“愛？你也太天真了。不過是看你有幾分姿色，玩膩了自然就沒興趣了。但這府里，還輪不到你想走就走。”

這時，小桃聽到動靜，跑了進來，壯著膽子說：“老爺，您不能這么對阿翠姐姐，她太可憐了！”

富戶老爺狠狠瞪了小桃一眼：“你個小丫鬟，也敢多嘴？信不信我把你賣去妓院！”

小桃嚇得臉色蒼白，但還是擋在阿翠身前：“老爺，您要是不放阿翠姐姐走，我……我就把您的丑事宣揚出去！”

富戶老爺怒極反笑：“你敢威脅我？你能有什么證據？”

阿翠拉了拉小桃，低聲說：“小桃，別沖動。”隨后又看向富戶老爺，語氣平靜卻堅定，“老爺，您今日若執意阻攔，他日定會后悔。放我走吧，就當是我求您。”富戶老爺臉色鐵青，在原地來回踱步，突然停下，惡狠狠地指著阿翠說：“好，你想走可以，把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銀子都還回來，否則，別想出這個門！”

阿翠愣住了，眼中滿是絕望，聲音顫抖：“老爺，我身無分文，拿什么還您？您明知道我沒有，這不是故意刁難我嗎？”

富戶老爺雙手抱胸，冷冷地說：“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自己想辦法，還不上錢，就乖乖在這兒當一輩子苦役。”

小桃急得快哭了，沖著富戶老爺喊道：“老爺，您怎么能這么不講理！阿翠姐姐在府里沒享過一天福，如今您還這般為難她。”

富戶老爺猛地轉身，對著小桃吼道：“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再敢多嘴，先把你賣了！”

阿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直視富戶老爺的眼睛：“老爺，我在府里這段時間，盡心盡力，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非要用銀子來算，那我在繡坊掙的錢，怕是也足夠抵一部分了。”

富戶老爺不屑地撇嘴：“就憑你那點微薄收入，還遠遠不夠。少廢話，趕緊想辦法湊錢，不然，后果你承擔不起。”

小桃突然靈機一動，說道：“老爺，阿翠姐姐的刺繡手藝可是遠近聞名，您要是放她走，她以后掙了錢肯定會還您的，說不定還會多給您一些，就當是投資了。”

富戶老爺聽了，神色一動，似乎在權衡利弊，沉默片刻后說：“哼，就信你這一回。但你得立下字據，要是到期還不上錢，我就派人抓你回來，到時候，可就不是這么簡單了。”阿翠毫不猶豫，提筆就要寫，小桃卻一把拉住她，焦急說道：“阿翠姐姐，這字據可不能隨便寫，萬一以后……”

阿翠輕輕拍了拍小桃的手，溫柔安撫：“小桃，沒事的，我相信自己有能力償還。”隨后看向富戶老爺，目光堅定，“老爺，我可以立字據，但您也要答應我，等我離開后，不能再為難小桃。她只是個單純善良的丫鬟，和此事無關。”

富戶老爺不耐煩地擺擺手：“行，只要你按時還錢，我自然不會為難她。趕緊寫，別耽誤我時間。”

字據寫好后，富戶老爺一把奪過，仔細端詳，確認無誤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哼，希望你說話算話，不然，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來。”

阿翠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老爺放心，我阿翠雖出身卑微，但也懂得信守承諾。今日離開，他日定會帶著銀子回來。不過，我也提醒您，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富戶老爺臉色一沉，剛要發作，小桃趕緊站出來，擋在阿翠身前：“老爺，阿翠姐姐都答應還錢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她走吧。”

富戶老爺瞪了小桃一眼，卻也沒再說什么，只是揮揮手，示意她們趕緊離開。阿翠和小桃轉身正要走，富戶老爺又突然開口：“等等，把你身上這件衣服也留下，這可是我府里的東西。”

阿翠眼中閃過一絲屈辱，但還是默默解開衣扣，換上自己來時的舊衣裳。小桃氣得滿臉通紅：“老爺，您也太過分了！”

富戶老爺卻像沒聽見一樣，催促道：“磨蹭什么，還不快滾！”阿翠拉著小桃，大步走出了富戶家的大門，踏入未知的前路。阿翠和小桃逃出富戶家，一路跑到城郊，在一處破廟歇腳。阿翠累得癱坐在地，小桃心疼地蹲下為她捶腿。

小桃：“阿翠姐姐，咱們可算逃出來了，往后可怎么辦呀？”

阿翠：“別怕，天無絕人之路。我有刺繡手藝，總能找到活干。”

小桃：“可那富戶老爺要的錢那么多，咱們什么時候才能還清？”

阿翠：“先找個安穩住處，慢慢攢錢。總會有辦法的，我不信命運能一直這么欺負我。”

小桃：“嗯！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咱們一起努力。對了，姐姐，咱要不要先去看看李嬸？”

阿翠：“要去的，李嬸待我如親人，我被帶走后，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兩人來到李嬸家，門虛掩著。阿翠推開門，看到李嬸正坐在院子里發呆。

阿翠：“李嬸！”

李嬸抬起頭，眼中先是驚喜，隨即眼眶泛紅：“阿翠，我的孩子，你可算回來了，你這一走，可把嬸子擔心壞了。”

阿翠上前抱住李嬸，泣不成聲：“李嬸，我對不起您，讓您操心了。”

李嬸：“傻孩子，說什么呢。快告訴嬸子，在那富戶家里，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阿翠把經歷一五一十告訴李嬸，李嬸氣得直拍桌子。

李嬸：“這富戶太過分了！阿翠，你別擔心，有嬸子在，咱們一起想辦法。”

阿翠：“李嬸，我不想拖累您，我想出去找活干，把欠的錢還上。”

李嬸：“說什么拖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跟我的親閨女一樣。你要出去找活，嬸子支持你，要是遇到難處，一定回來跟嬸子說。”

小桃：“李嬸，我也會幫阿翠姐姐的，咱們一起掙錢還錢！”

李嬸：“好，好，有你們倆這樣互相扶持，嬸子就放心了。”在李嬸的幫助下，阿翠和小桃在城中租了個小房子，打算重新開始。然而，安穩日子沒過多久，一天夜里，阿翠在睡夢中被一陣嘈雜聲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見幾個黑影闖進屋子，小桃正被人捂著嘴拼命掙扎。

阿翠瞬間清醒，驚恐地大喊：“你們干什么！放開小桃！”

帶頭的大漢惡狠狠地瞪了阿翠一眼：“少管閑事，不然連你一起帶走！”

阿翠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想要阻攔，卻被另一個大漢一把推倒在地。她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鉆心的疼痛襲來，但她顧不上這些，哭喊道：“你們是誰？為什么要抓小桃？”

大漢冷笑一聲：“有人花錢讓我們辦事，識相的就別反抗。”說完，他們便拖著小桃匆匆離去，只留下阿翠絕望的呼喊在空蕩蕩的屋子里回蕩。

阿翠掙扎著起身，想要追出去，可剛到門口，就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打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阿翠緩緩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昏暗的房間，渾身酸痛，腦袋昏沉。她驚恐地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淚水奪眶而出。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笑：“醒了？小美人，你就乖乖認命吧。”

阿翠又羞又憤，抓起身邊的枕頭砸向男人：“你這個禽獸！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男人輕松躲過，不緊不慢地說：“這可怪不得我，有人出了大價錢，讓我毀了你的清白，讓你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阿翠崩潰地大哭：“到底是誰？到底是誰這么狠心？”

男人聳聳肩：“我可不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也別怨我，這都是你自己的命。”

阿翠絕望地癱倒在床上，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悔恨。她喃喃自語：“小桃，姐姐沒能保護好你；李嬸，我該怎么面對您……”阿翠失魂落魄地回到與小桃的住所，滿心想著找回小桃。這時，門被敲響，她開門一看，竟是當初抓走小桃的大漢之一。大漢滿臉不耐煩，將一張紙條扔給她。

大漢：“有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阿翠顫抖著手展開紙條，上面寫著：“想救小桃，準備一千兩銀子，明日午時到城西破廟，不許報警，否則她性命不保。”阿翠臉色煞白，看向大漢。

阿翠：“求求你，告訴我小桃在哪里，我沒有那么多錢，但是我可以想辦法湊。”

大漢：“別問我，我啥都不知道，就負責傳個話，照做就行，不然那丫頭死定了。”

阿翠：“我真的沒有那么多錢，能不能寬限幾天，我去求李嬸，再出去借借，一定把錢湊齊。”

大漢皺著眉，吐了口唾沫：“少啰嗦，我管你怎么湊，反正明天必須見到錢，不然這事兒可就沒商量了。”說完轉身就走。

阿翠心急如焚，立刻趕到李嬸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李嬸聽完，氣得雙手發抖。

李嬸：“這是什么世道！阿翠，別怕，嬸子和你一起想辦法。只是這一千兩銀子，實在不是個小數目。”

阿翠哭著說：“李嬸，我該怎么辦？小桃是為了幫我才被抓走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

李嬸：“咱們先別急，我這還有些積蓄，雖然不多，但能湊一點是一點。咱們再去找找平日里那些老主顧，看看能不能借到。”

阿翠：“李嬸，都怪我，給您添這么大麻煩，要是我沒被那富戶老爺盯上，小桃就不會有事。”

李嬸：“傻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呢？這都是壞人干的壞事。咱們先救小桃，其他的以后再說。”李嬸和阿翠四處奔走借錢，可距離一千兩仍差甚遠。第二天，阿翠懷著忐忑的心情，帶著僅有的幾百兩銀子來到城西破廟。廟內陰森，只有風聲呼嘯。突然，幾個大漢從暗處走出，為首的正是之前傳信之人。

大漢目光兇狠，盯著阿翠手中的錢袋：“就這么點？剩下的呢？”

阿翠撲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大哥，我真的湊不到那么多錢了，求您發發慈悲，先放了小桃，剩下的錢我一定盡快還給您。”

大漢一腳踢翻阿翠：“少廢話，沒錢還敢來？你當我們是吃素的？”

阿翠艱難起身，仍苦苦哀求：“大哥，我向您保證，我做刺繡手藝還不錯，一定拼命掙錢，哪怕做牛做馬，也會把錢還上，求您別傷害小桃。”

大漢冷笑：“做刺繡？就憑你那點本事，猴年馬月才能還清？小桃已經被賣進了煙花柳巷，你要是拿不出錢，她下半輩子就只能在那兒過了。”

阿翠聽到這話，如遭雷擊，絕望地尖叫：“不，你們怎么能這樣！我跟你們拼了！”說著便要沖上去，卻被大漢一把抓住。

大漢：“哼，不自量力。趕緊把錢交出來，不然你也別想好過。”

阿翠緊緊護住錢袋：“這是我全部的錢了，求您告訴我小桃被賣到哪兒，我去救她。”

大漢一把奪過錢袋，啐了一口：“想知道？再拿五百兩來。就憑你，還想救人，做白日夢吧！”說罷，帶著手下揚長而去，只留下阿翠癱倒在破廟，無助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