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楚王的寢宮翔陽宮中仍亮著燈。
一個黑衣黑袍的中年男人慢慢走進來,對著楚王躬身行了一禮:“大王,您要見臣?”
“子喬,你來了。”正在倚案沉思的楚王仿佛突然醒覺一般,輕輕嘆了一口氣。
“王上,臣來了。王上有何吩咐?如此急著召臣。”鳳子喬是收到楚王的緊急召令而來的,一般情況下,楚王極少這樣直接召見他。
“子喬,你可還記得……茹妃……”楚王仿佛突然蒼老了很多,其實他才五十五歲,正當壯年,而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無比疲憊。
“茹妃?”鳳子喬愕然了,這個名字已經消失了二十五年了!
“是的,今日,孤王見到她了!”
“王上,您是在跟臣開玩笑吧?”鳳子喬大吃一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茹妃早在二十五年前已香消玉殞了。
“孤王也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楚王苦笑,閻肅的臉又在他眼前出現了,除了那雙眼睛不太像之外,那精致的五官和面容就仿佛她的再生一般。
“王上,其中可是有什么誤會么?”
楚王緩緩嘆了口氣,慢慢說道:“子喬,你可聽說過一個名叫‘閻肅’的永州參將?”
“閻肅?”鳳子喬臉色微微一變。
“嗯?”楚王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神情變化,“子喬,你知道此人?”
“王上,臣曾聽鳳翎提過。”鳳子喬神色已恢復平常,不慌不忙地說。
“小翎?他也知道?”
“是的,王上,您知道的,閱風樓會派高手暗中保護太子殿下,也會注意他身邊的人。”
“哦,是了,那么,小翎怎么說的?”
“鳳翎曾跟臣提過,太子在永州看中了一名年輕參將,準備他日帶回朝中。那名參將名叫‘閻肅’。”
“那么,小翎是否知道閻肅的樣貌?”
“這……鳳翎沒有細說。王上,那閻肅可是有何不妥?”
“今日,太子回宮了,還帶了一名外臣,就是那閻肅。”楚王停了下來,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鳳子喬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地等他說下去。
楚王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緩緩地說:“孤王在御書房見了太子,還有那個閻肅。那閻肅……”他又停了下來,似乎提到此人令他很苦惱。
鳳子喬仍是默默地等著。
“那閻肅,讓孤王想起了茹妃……”楚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雙眼定定地看著窗外,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上,一個小小參將,怎么會……”
“子喬,如果你也在,你也會想起她的。”
“王上……”
“那閻肅,他的樣貌長得和茹妃極為相像,簡直……簡直就是……”
“王上,那閻肅可是一名武將啊。”
“是啊,他怎么會是一名武將呢?怎么看都不應該啊!”楚王苦笑,那么俏麗的臉,那么瘦削的身材,那么柔弱的聲音,如果不是因為那人說已從軍十年,如果不是查了兵部記錄,那人確是于十年前入伍的,他真的會以為那是太子故意跟他開玩笑的,他在那王輦上看到那人時,還以為那只是太子寵愛的一名侍姬,為了方便,女扮男裝陪侍身邊的呢!雖然他從來沒有聽說太子身邊曾有過寵愛的姬妾。
“王上的意思是?”
“那閻肅長得就像一個女人,而且,面容和當年的茹妃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鳳子喬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天意嗎?
“子喬,茹妃她,真的沒有為孤王留下子嗣么?”楚王緊緊地盯著他。
“王上,當年,茹妃娘娘是因為難產才……臣也親眼看到,那嬰孩因為在腹中過久,出來時已斷氣了……”鳳子喬沉重地說道,仿佛那悲慘的情景仍在眼前。
“你可有注意到,那嬰孩是男是女?”楚王聲音微微顫抖,當年,他是如此迷戀著她,他也曾想過,如果她為他產下男孩,他就會立她為王后。
“臣當時極為悲痛,沒有注意到。”鳳子喬低下了頭,仿佛仍沉浸在當年的悲傷之中。
“如果,如果當年那嬰孩后來被救活了,如今也二十五歲了……”楚王想起閻肅那瘦削的身材,如果那人就是當年那個嬰孩,由于先天受損,后天長得瘦弱,那也是極有可能的吧?
“王上!”鳳子喬急道,“當年茹妃娘娘下葬,是和嬰孩一起合葬的,臣也在場,親眼看著蘇文月為她灑下第一杯土的!”
“蘇文月?對啊,那是她的親妹妹……”楚王眼前呈現出那張倔強的小臉。蘇文月比蘇文雪小了兩歲,當年也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只不過,她們姐妹長得完全不像。姐姐文雪的臉是尖尖的瓜子臉,而文月則是圓圓的蘋果臉。當時文雪還跟他解釋說,她長得與母親相似,而妹妹則長得隨父親。
“王上?”
“那蘇文月后來嫁給誰了?”楚王忽然問。
“聽說嫁給閻則明了。”
“原來如此,那么,那閻肅是蘇文月的兒子了?”楚王沉吟著。
“……”鳳子喬默然。
“那蘇文月和閻則明是何時成的親?”楚王忽然問。他想起當年文雪跟著他的時候,她的妹妹仍是待字閨中的,后來也沒有聽說什么時候訂的親。
“這……臣不知道。王上想知道的話,臣派人去查一下。”
“嗯,派人去查一下,他們是何時成的親,他們有幾個孩子,他們第一個孩子是什么時候出生的,還有,派人查一下,那閻肅為何會從軍的,他是如何取得太子的信任的。”
“王上,臣想起來了,當時蘇文月已是身懷六甲了。”鳳子喬忽然說道。
楚王深深地看著他:“如果,閻肅真的是蘇文月的兒子,那么,就絕不能讓他留在太子身邊!”
“王上,只要太子回朝時,不許他帶任何永州之人回朝就可以了。”鳳子喬沉聲道。
“孤王已經同意了。”楚王淡淡道。
“什么?”鳳子喬一愣,一時不明白楚王的意思。
“孤王今日已經同意太子帶閻肅回朝了。”
“王上……”
第二天午時,天喜茶樓三樓上的一個雅間,文生打扮的上官天宇默默地坐著,慢慢地喝著茶,面前的點心糕餅原封不動。
上官天宇不是京官,他只是回京述職,無需天天上朝。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來到天喜樓,雖然約了素素是午時之后,但是,他內心深處仍是期盼著她能早一點到來。而且,他也擔心她會早了過來,如果見不到他,她一定會很失望的吧?
他焦躁地等著閻肅,雖然他不認為司馬浩云會食言,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閻肅會失約。他強行控制著要跑去越王府的沖動,他不能給閻肅惹麻煩。是的,相識多年,他深知司馬浩云的為人,別看司馬浩云總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那是因為他是真的不在意,如果誰敢觸碰了他所在意的,那一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的。上官天宇并不怕司馬浩云,卻不想因為自己的沖動而害了閻肅。他只能坐在這里,耐心地等待著,不管閻肅何時出現,他都會一直等下去的,是的,他已經等了十年了,他仍會繼續等下去的,即使如今面對那可怕的勁敵。
門輕輕地打開了,上官天宇抬眼看了看,不禁失望地嘆了口氣,原來是小二過來添茶。然而,當上官天宇剛垂下眉頭時,一個輕盈的身影出現在門前,她輕輕地走了進來。
上官天宇呆呆地看著她,卻無法喜悅地上前抱著她,因為,她的身后多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他根本不想見也沒想到會在此時出現的男人,司馬浩云。上官天宇無法理解卻又不得不理解,司馬浩云是絕不會讓他有機會與閻肅單獨相會的!
看著上官天宇那一臉的苦笑,司馬浩云愉快地笑道:“上官公子,幸會啊!”
在司馬浩云的監視之下,閻肅自然是不能親熱地上前呼喚“天宇哥”的,她只能溫柔地看著他:“上官……大哥,司公子說要來跟你敘敘舊,所以就一起來了。”
上官天宇冷笑一聲:“本公子倒不知道和這位司公子有什么舊可敘的。”
閻肅當然明白上官天宇根本沒有想到司馬浩云會厚著臉皮陪她來的那復雜心情,她只是尷尬地笑笑。
上官天宇猛然醒悟剛才自己似乎是在向閻肅抱怨,他當然知道她沒有辦法擺脫司馬浩云的。他馬上溫柔地看著她,笑道:“只要閻肅賢弟能來相見,大哥便很滿足了。”并馬上站起來,拉開身邊的椅子,示意她過來坐。
司馬浩云哈哈一笑,搶步上前坐在那張椅子上,并順手把閻肅拉過來,坐在他的另一邊。上官天宇無可奈何。
小二看到又來了客人,馬上過來侍候。
司馬浩云笑道:“小二,把你們店里最好的茶給公子爺送上來,所有最貴最好吃的糕餅都給公子爺送上來,還有,把你們店里最好的菜挑十幾樣送上來,別擔心,這位上官公子有的是錢。”
上官天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插話。
“閻肅,還沒吃午飯吧?想吃些什么?”他溫柔地看著閻肅,雖然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司馬浩云,他卻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此人一般。
閻肅微微一笑:“大哥,我不餓。聽說這家店里出的紅米糕不錯呢。不過,要提早訂才有……”
上官天宇馬上說道:“正是呢,我想著你會喜歡的,已經一早訂了,要趁熱吃才好吃的,等會兒就讓小二送上來。”
閻肅高興地嫣然一笑:“謝謝大哥!”
司馬浩云被撂到了一邊,而他們卻是旁若無人地親熱聊天,就當他不存在一般,好在他今天硬是跟來了,如果他不在,還不知道這兩人會是什么光景呢?他強忍不滿,哈哈一笑,說道:“難得上官公子如此記掛著我家小肅啊!”
上官天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本公子與閻肅賢弟相識相處已十年,自然是記得一些事情的。”他言下之意是:你們相識僅區區幾月,又了解多少?
司馬浩云一道氣向上沖,臉都白了,他冷笑一聲:“上官公子可聽說過‘傾蓋如舊’?本公子雖然與小肅相識相處不過數月,然第一日相見便如故舊。”他轉頭定定地看著閻肅,一字一字地說道:“便一見傾心,便生死相許。”
閻肅頓時臉都紅了,真是瘋了,他這胡言亂語的是在干什么?
上官天宇則臉色發白,他吃驚地想,原來司馬浩云已經知道素素的真面目了!那么,素兒是怎么想的?他怔怔地看著閻肅。
閻肅急忙強笑道:“司公子就是喜歡開玩笑,上官大哥,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我沒有開玩笑。”司馬浩云很認真地說,“小肅,大哥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上官天宇臉色更蒼白了,原來,他們已經彼此表白心跡了!而他,他還一次都沒有向素兒說過……他的心痛得如被一只鐵掌狠狠地捏著。
閻肅急了,瞪了司馬浩云一眼:“大哥,你在胡說什么呀?”她又急忙對上官天宇連連擺手,拼命搖頭,表示她和司馬浩云絕不是他所表達的那樣奇怪的關系。
“素兒,”上官天宇卻是傷心欲絕了,他痛苦地看著素素,“告訴大哥,這是真的嗎?”
“肅兒?”司馬浩云一聽頓時醋意升騰,好啊,原來他們私底下是如此親熱的!真是豈有此理!
這時閻肅真是一頭汗,上官天宇一定是誤會什么了,她急道:“大哥,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司、司大哥待小弟如家人一般,一直都很照顧小弟,只是這樣。”
司馬浩云馬上接口說道:“上官天宇,你也聽到了,小肅是本公子的人,本公子絕不允許任何人對他無禮,就算你曾是他的上司,也應保持禮數。以后,請注意你的態度和稱呼。還有……”
這時,小二送菜肴和糕餅過來了,絡繹不絕地。于是,司馬浩云便停了下來,想著等這些小二走了之后,再好好地跟上官天宇說清楚,以后可不能再與閻肅私下見面了。
上官天宇臉色蒼白,只是定定地看著素素,內心如萬馬奔騰一般。是的,他的對手是當朝太子,權勢傾天,但是,只要素素一句話,他便可以為她拋棄一切。
閻肅卻如熱窩上的螞蟻,急壞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天宇哥,她根本就不是司馬浩云所說的是“公子的人”,她充其量目前是他的下屬,僅此而已。她焦急地想打破這個奇怪的話題,轉移到一個人人可以輕松對話的話題。她看著滿桌的佳肴,忽然看到那碟傳說中的米糕,忙夾了一塊給司馬浩云,又夾了一塊給上官天宇,然后才夾了一塊給自己,強笑道:“兩位大哥,先嘗一下美食吧,聽說這個米糕是全京城最受歡迎的哦,天天都賣斷貨的,要趁熱吃才好吃哦,快嘗嘗吧。”說著,自己先咬了一口,香糯可口,于是夸張地大聲贊賞。
忽然,一個人踱了進來,大笑道:“讓本公子好找啊!我的好姑娘,終于找到你了!原來你到京城來了。你可是來尋愚兄我的?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到全不費功夫啊!哈哈哈……”
閻肅一看那個人,嚇得筷子都掉了,這人怎么如此陰云不散啊!
司馬浩云和上官天宇冷冷地瞪著來人。
司馬浩云冷然喝道:“賀之榮,你在做什么?不得無禮!”
賀之榮這才看到坐在閻肅身旁的司馬浩云,不禁大吃一驚,這位美貌的姑娘怎么會和太子在一起?
賀之榮定了定神,淡淡道:“司馬浩云,原來是你!哼,本公子一直不明白,這位好姑娘為何不理睬本公子,原來是因為你!”
上官天宇暗暗吃了一驚,這個賀之榮是當朝吏部尚書之子,一直在京城,他怎么會與素素相識的?聽他的說法,似乎曾對素素糾纏過被素素拒絕了。上官天宇轉頭看看素素,但見她臉色蒼白,顯然是認得這個賀之榮的。
司馬浩云冷笑一聲:“賀之榮,你要胡鬧就回尚書府去,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胡鬧,以免丟了尚書大人的臉。”這時,小二們都悄悄地出去了,他們可是都很機靈的。
“什么?我胡鬧?哼,司馬浩云,別人怕你的權勢熏天,本公子可不怕。”賀之榮冷笑道,“你在人前裝模作樣的,其實你是什么樣子的,本公子清楚得很。”
司馬浩云一時氣得臉都紅了。他知道賀之榮從來不把他這個太子表哥放在眼里,而因為婚約之故,他也很不喜歡這個表弟。
賀之榮又看著閻肅說道:“姑娘,你可知道這個司馬浩云是什么人么?”
閻肅瞪著他,不說話,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這個家伙不知道是如何看穿她的真正身份的?
賀之榮說道:“這個司馬浩云早幾年就訂了親了,訂了親卻遲遲不肯迎娶,害得姑娘家苦苦等了他這么多年,他呢,卻自己只是在外面風流快活,根本不管未婚妻死活……”
司馬浩云怒了,低聲喝道:“賀之榮,你在胡說什么?你在以己度人吧?”
“司馬浩云,我在胡說嗎?你跟我家小妹訂親五年了,我家小妹從十六歲等到如今已二十一歲了!你說,你還要她等到何時?其實,你根本不想娶她,對吧?”賀之榮也怒了。
閻肅愣住了,原來,這個胡攪蠻纏的大少爺竟是太子妃的哥哥!
司馬浩云一時無語。
賀之榮又對閻肅說道:“姑娘,你現在知道了吧,本公子再不成器,也不會讓一個姑娘可憐巴巴地等五年而置之不理的。姑娘,你可千萬別被這個金玉其外的壞家伙騙了,長痛不如短痛,盡早抽身吧……”
司馬浩云忍不住了,大喝道:“賀之榮,你鬧夠了沒有?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
賀之榮冷笑一聲:“司馬浩云,本公子希望你盡快和我家小妹解除婚約,別害了她的終身。本公子知道,就算你勉強娶了她,她也絕對不會幸福的。你就做做好事吧,放了她吧!”
上官天宇心中一震,他終于想起自己也有一個等著他迎娶的可憐女子,她也已等了他好幾年了!他頓時冷汗直冒,不禁偷眼看看素素,只見她緊繃著臉,面無表情,但顯然是在沉思著。
司馬浩云喝道:“賀之榮!”雙眼冒火。這是他想要的嗎?他也很想退婚,他也很想從那樁無望的婚約中解脫,可是,他能做到嗎?
賀之榮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后對閻肅深深一揖,懇切地說道:“姑娘,自從與姑娘相遇之后,本公子日日思念,天天盼望著能有再見的機會,如今竟又遇到了,這真是緣分!姑娘,本公子所說句句屬實,從沒有半點欺瞞,姑娘如有任何差遣,請到吏部尚書府中找賀之榮,賀之榮絕對傾力而為!”說完,又深深一揖,才轉身離去了。
三人都愣愣地看著賀之榮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良久,三人幾乎同時說了一句話。
閻肅說:“他居然是太子妃的哥哥呀!”
司馬浩云說:“小肅,你是何時遇到這個混蛋的?”
上官天宇說:“素兒,你是怎么認識此人的?”
三人面面相覷,都有點尷尬。于是都沉默了。
靜了一會兒,司馬浩云輕聲道:“小肅,你不要聽那個混蛋胡說八道。”
閻肅輕聲道:“他在胡說嗎?”她沒有看他,只是盯著面前的那塊被她咬了一口的米糕。
司馬浩云臉色頓時蒼白起來,他怔怔地看著她,心里一陣陣地發緊,竟無言以對。
上官天宇癡癡地看著素素,內心痛苦,他深深地明白司馬浩云此刻的心情,因為他也是一樣的境況。他痛苦地想,他是個有婦之夫,憑什么要求素素為他付出?如果十年前,上官夫人同意為他向閻家提親,他又怎么會落到如今這種苦痛田地?如今他唯一的期盼就是能看到素兒,能聽到素兒,能……哪怕她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甘心赴死了!
忽然,閻肅站了起來,看著上官天宇充滿歉意地說道:“天宇哥,真的很抱歉,今日,素兒要失陪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喝酒吧。”說完,便微微一欠身,轉身向外走去。
“小肅!”司馬浩云馬上追了出去。上官天宇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