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禁衛軍一動,鳳翎就收到報告了。鳳翎馬上就趕到了越王府。蘇彥聞訊,馬上命小元把他請入內府。
當鳳翎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那個人時,心膽俱裂。他猛地上前一下把蘇彥按在墻上,怒吼:“混蛋!竟敢弒君!”
蘇彥剛剛給司馬浩云導了大量新鮮血液,身上發軟,又猝不及防,根本無力抵抗鳳翎,直接被他按在墻上,只有喘氣的份。
在一旁守護著主君的華駿見狀大驚,急忙上前扶著蘇彥,急道:“鳳大人,請稍安勿躁!如果傷了蘇大人,主上,主上就沒得救了!”
鳳翎憤怒地瞪著華駿,吼道:“你說什么?都是這個家伙害的,是不是?”
“不,鳳大人,是蘇大人救了主上!”
蘇彥喘息著,輕聲道:“華駿,不許亂說話!做你的本分!”說著,他用力瞪了華駿一眼。
華駿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難過地說道:“蘇大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就算是為了主君!”
蘇彥又看著鳳翎,輕聲說道:“鳳翎,你來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來。我們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保護主上,保護楚國。如果你對我有什么恩怨,有什么不滿,能否請在此間之事了結之后,我們再好好算?”
華駿懇求地看著鳳翎:“鳳大人,您真的是誤會蘇大人了!”
鳳翎冷冷地說道:“當我聽說王城被封,我就知道出事了!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卻是主上出事了!”他慢慢地松開按著蘇彥胸膛上的手。
蘇彥深深地喘了幾口氣。鳳翎驚疑地看著他,蘇彥怎么變得這么虛弱了?難道真的如華駿所說的,因為他救了主上?
華駿扶著蘇彥到一旁的榻上坐下,馬上遞給他一盅剛熬好的補血藥茶。蘇彥也沒有推辭,拿起湯盅,慢慢地喝了下去,待氣息慢慢地喘得順了,便抬頭看著鳳翎:“鳳大人,請坐下,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鳳翎瞪著眼前這個如病秧一般的陌生的蘇彥。
蘇彥對華駿說道:“華駿,你到門外瞧著。”
“是,蘇大人。”華駿馬上轉身出去了。
“蘇,大,人!”鳳翎冷冷地瞪著他,冷笑一聲,“挾天子而令諸候!如今可是只手遮天了啊!”
蘇彥嘆了一口氣:“鳳翎,我如今真的沒有心情和精神與你吵架。”
“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怎么突然會變成這樣的?”
蘇彥苦笑:“具體是怎么發生的,我也不清楚。當時,正是夜深安寢之時,房中,當然只有主上和娘娘兩人在一起了。”
“然后呢?突然闖來了刺客?”
蘇彥搖搖頭,低聲道:“沒有刺客。”
鳳翎怒了:“沒有刺客?混蛋!難道,難道竟是主上自己無意之中重傷了自己嗎?”
蘇彥只是盯著他,一言不發。
“不可能,睡得好好的,怎么會……再說了,主上為什么會在與娘娘安歇之時帶一把利器?他傻了么?”
蘇彥仍是一言不發。
“娘娘呢?我要親口問她。”
“娘娘受此打擊,如今病在床上呢,你又怎么能去?”
“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蘇彥嘆了一口氣:“鳳翎,你應該聽說了一個月前在鳳藻宮的事了吧?”
鳳翎臉色一變,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拳頭。其他人中,除了蘇彥,大概只有鳳翎才真正明白那次打擊對閻素素來說是多么嚴重了!當時他剛從永州回來,乍聽說此事之時,簡直就嚇呆了!而他一直不敢出現在越王府,其中之一就是怕面對深受打擊的司馬浩云。他也完全能夠明白司馬浩云所面臨的考驗。他知道,閻素素本來就很抗拒進宮的事情,即便是坐上王后寶座。而如今這個局面,只怕她更是反感了!
蘇彥幽幽地說:“大概,那天夜里,娘娘心情很不好,然后,主上的心情也很不好……”
鳳翎愣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娘娘是不是,是不是又想離開了?”
蘇彥沉默了,良久,他輕輕說道:“主上受傷了,好在沒有傷到心脈,但是失血過多。華駿說,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也許要一個月,才有可能醒過來。所以,我們要好好籌劃一下,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真的是他把自己傷了嗎?”鳳翎仍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蘇彥只是苦笑,繼續說道:“我昨夜實在是太擔心了,倉促之中,就讓禁衛軍封鎖了王城了。一下子就驚動了群臣了。但我如今卻不能臨時改變了,否則,就會更顯得有問題了。想來想去,京城之中,能請來共同商量的只有鳳翎和王長子太傅上官大人了。而鳳翎,你果然是主上最信任的人,一發現異動,就馬上來護君了!”
鳳翎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說話,只是低著頭一直在發愣。
“鳳翎?”
鳳翎呆了半晌,低聲說道:“如果只是控制京城中駐守的燕州兵,鳳翎可以想辦法。但是,如果是要控制朝中重臣,上官大人只是其中一個力量,卻不可能影響其他重臣,特別是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他抬起頭來,嚴肅地說:“必須請父親大人出面。”
“鳳老大人?”
“對,父親大人可以把朝中眾臣穩住。”
蘇彥嘆了一口氣:“我也有想過,但是,鳳老大人一直對娘娘持有異議。我不知道此事,他會怎么看?”
鳳翎輕聲道:“我知道,不知因為什么緣故,父親大人,并不贊成小閻入宮,更不贊成她為王后。但是,事關楚國國運之事,父親大人一定不會推辭的!”他想起了鳳曉在永州與他說的話,心情更是沉重。
“但是,如果鳳老大人要以娘娘為要脅,我一定不會答應的。”蘇彥一臉嚴肅。
鳳翎定定地看著他,慢慢說道:“浩云也一定不會答應。所以,我們沒有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父親大人。”
“你認為此事能瞞得過鳳老大人嗎?”
“那就要看我和你怎么做了。”
“鳳翎?”
“你既能為浩云謀劃,也想過要找我來商量,我就當你是兄弟了!好了,此事你不要出面,由我去跟父親大人說。”
蘇彥看著他的炯炯雙目,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就拜托你了。”
鳳翎又看看那邊床上躺著的人,說道:“他,你和華駿可一定要救活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蘇彥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還有,上官大人那邊,還是由我父親去聯系比較好。你一個編外之人,突然去找京中重臣,難免更會引人疑慮的。你是京尹都護,只要確保這府內所有人的安全便好了。萬萬不可越界!”
“好,就聽你的。不管事情如何,我們每日都在此會面,交流消息,商量下一步。”
“好。”鳳翎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到床前,雙膝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哽聲道:“主上,你可千萬要保重!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你竟敢提前離開,鳳翎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就算追到陰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來!”
蘇彥的眼圈不禁紅了,雙拳用力緊握。
鳳翎匆匆趕回鳳府,便直奔他父親大人的書房。
“翎兒,越王府可是出了什么事么?”鳳子喬嚴肅地看著兒子。鳳子喬當然也收到了京中異動的報告了。
鳳翎垂頭道:“回稟父親大人,主上病了。”
“主上病了?哼,這用得著驚慌失措地封鎖王城嗎?”鳳子喬冷冷地瞪著兒子。
“回父親大人,主上,病得不輕!暫時,不能理事。”
“好端端的,怎么會突然病倒了?還病得不輕?到底怎么回事?”鳳子喬厲聲道。
鳳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慢慢說道:“兒子記得,父親曾說過,浩云是個專情之人,萬不可讓他碰到他真心喜歡的人。”
鳳子喬冷冷地瞪著他:“老夫不記得曾說過后面那句話。”
“父親大人雖沒有直說,但是,兒子還記得另一句話,為國君者,可以無情,可以冷血,可以好色,但萬不可以癡情。”
“你想要說什么?”
“父親大人,一個月前在鳳藻宮中之事,想必有所耳聞吧?”鳳翎嚴肅地看著父親。
鳳子喬微微皺眉,那件事情的發生遠遠超出了他的計劃。他本來是希望獨孤太后能夠好好地與閻素素談一談,曉以厲害,施之恩惠,恩威并施之下,讓閻素素接受他所提出的條件。然而,獨孤太后居然當眾,甚至當著楚王的面,狠狠地折辱了閻素素,根本就是一刀兩斷勢不兩立的局面。這樣一來,太后和閻素素之間已成水火,楚王司馬浩云夾在中間,只能二選其一。隨即,太后被軟禁鳳藻宮靜養,當時在場的所有宮人全部消失了。鳳子喬便明白了楚王的決定了,他只能徒呼奈何。他果然是低估了一個處于妒恨之中的女人的可怕!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舉措。但是,突然之間,王城被禁衛軍封鎖,越王府也被大內侍衛封鎖了。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了。然而,楚王病了?重病?病到了什么程度?究竟何事竟令鳳翎如此驚慌?
鳳翎等了一會兒,他的父親只是皺著眉頭,卻不說話。于是,鳳翎便說道:“父親大人,那一日,閻娘娘深受打擊。主上,也同樣深受打擊,而且絕不會比娘娘輕。”他停了下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忍再說下去。
鳳子喬等著他說下去,直等了一刻鐘,鳳翎只是在發愣,并沒有繼續說下去。鳳子喬忍不住說道:“閻妃一向深受王上寵愛,這次受了委屈,大概會使一下小性子,發發小脾氣,讓王上心疼一些吧?所以,王上就暫停了早朝,日夜陪著美人,哄她歡喜吧?”
鳳翎搖了搖頭,苦笑道:“若是閻娘娘只是撒嬌鬧脾氣或是打罵下人出氣,那都是小事,不足道之。但是……”他又停了下來。
鳳子喬瞪著他,喝道:“翎兒,有什么話就快說,為父沒空聽你吞吞吐吐的。”
“是,父親大人,”鳳翎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閻娘娘一直很傷心,昨日,一時想不開,便躲在房中想要自裁,剛好主上進來看到,主上便上前阻止,兩相爭執之下,娘娘受了傷,主上也受了傷。”
“什么?”鳳子喬大吃一驚,“王上受了什么傷?”
“刀傷。”
“刀傷?”鳳子喬怒喝道:“胡鬧!在王上身邊侍候的妃子手中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利器?”
鳳翎冷靜地說道:“父親大人想必忘了,閻娘娘原本就是武將,現住在越王府之中,王上為了哄她開心,平日偶爾想要擺弄一下刀劍,想必王上也不會禁止。”
鳳子喬怒道:“這是弒君!”他狠狠地一拳打在案桌之上,桌上紙張震得紛飛。
“父親大人,若娘娘想要弒君,大可在兩人安睡之時。王上夜夜專寵,她有的是機會,而且一定會一擊而中!”
鳳子喬狠狠地瞪著鳳翎:“王上如今情況如何?”
“回稟父親大人,太醫局已調派了多名太醫在越王府中照顧王上,而且,華駿和蘇彥一直守著王上。臣已于方才去越王府看過了。如今王上并無性命之憂,只是仍需臥床靜養。但此事絕不能泄漏出去,以免再生禍端,以致讓楚國陷入困境。然,朝中耳目眾多,如何能穩住眾臣,尤其是那幾位尚書大人,卻是棘手。”
“蘇彥?哼,是蘇彥讓你來找為父的嗎?”
“父親大人,是兒子與蘇彥一起商議的。兒子認為,如果父親大人此時出面穩住眾臣,那么,朝中當無大礙。懇請父親大人幫王上一把!”鳳翎立刻跪倒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
鳳子喬怒道:“司馬浩云,為了區區一個小女子而傷了自身,枉為一國之君!哼,根本不值得老夫為他效力!”
鳳翎伏在地上,大聲說道:“父親大人,王上是您親眼看著長大的。從小,您就十分欣賞他,還經常教誨兒子要向他學習。而且,父親大人一向忠心報國!您是楚國的肱骨之臣!兒子相信,父親大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任由楚國陷入危境而不聞不問的!”
永州大將軍和常州大將軍幾乎在同時收到了京中絕密加急的飛鴿密令。上面只有十數個字:“主君有急,若京中有變,謹防敵軍,伺機救駕。”兩位大將軍大驚,馬上暗中部署,隨時警惕京城情況。
上官天宇更是心亂如麻,如果京城有變,司馬浩云有危險,素素也會很危險!
而梧州牧鳳雛也收到了緊急密函:“隨時候命,若有急,立舉兵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