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馬浩云突然倒下的那段日子,瓏兒便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很多。雖然沒有人敢告訴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瓏兒還是在那些侍從侍婢的竊竊私語之中聽到了一些風聲,他又擔心又害怕。而且,他們總不讓他去看望娘親,還把他禁足在他的小院里,周圍也多了很多守衛(wèi)的侍衛(wèi)。當聽說娘親也病倒了,他更是難過和擔心。但是他沒有吵也沒有鬧。他只知道他必須學習一個人堅強起來,只有他堅強起來,他才能想辦法去保護娘親。
在瓏兒與父母親“斷絕”音訊七日后,那個蒙著臉的奇怪侍衛(wèi)來看他了。
那天晚膳后,瓏兒便回了自己的臥房,所有人都退下了,房里只有瓏兒一人。瓏兒呆呆坐在窗前,看著天上那一輪明月,默默地想著娘親。
忽然,后面有人輕聲說道:“瓏兒,在做什么呢?”
瓏兒吃了一驚,那聲音很陌生,而且,自從進京以后,在這府里,除了爹爹和娘親,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小元以及日常服侍的仆從等人,都非常恭敬地稱呼他為“小殿下”的。況且,如今已是夜晚,沒有人敢未經(jīng)召喚而隨便進入小殿下的臥房的。瓏兒慢慢回轉頭,眼前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穿著侍衛(wèi)的服飾,下巴下兜著一塊黑布,似乎曾蒙著臉,如今把蒙著臉的黑布脫了下來,露出一張溫柔的臉,但他的臉色很蒼白,毫無血色,那溫柔的眼睛正溫和地看著瓏兒。
“你是誰?”瓏兒輕聲問道。
那人輕輕走上前,拉著瓏兒的小手,慢慢坐在他的身邊。那人微笑著,溫柔地輕輕摸摸他的小腦袋。這讓瓏兒非常驚訝,因為沒有一個侍衛(wèi)膽敢觸摸王長子的身體的,更別說他的腦袋了。但是,瓏兒卻一點也不討厭這個人的這個動作,他甚至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那人溫和地說:“瓏兒,這些日子難為你了!舅舅很高興,瓏兒很勇敢很堅強,已經(jīng)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瓏兒如今已經(jīng)可以擔當起保護娘親的責任了!”
舅舅?瓏兒很驚訝,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什么舅舅,除了湖州的表舅舅。但是娘親沒有說過湖州的表舅舅來了。他疑惑地想,他一定是聽錯了。但是他真的很高興能有一個親切的舅舅,就算是聽錯了,他也很高興。于是,他熱切地看著那人:“你是湖州來的表舅舅么?”
蘇彥笑了,說道:“嗯,你說得很對,我也可以說是湖州來的表舅舅。”
“舅舅,娘親呢?娘親如今在哪里?”
蘇彥說道:“你不用擔心,你娘親前幾日病了,不方便來看瓏兒,但如今好多了。舅舅想,明日應該可以讓瓏兒去看看娘親了。”
“真的嗎?”瓏兒驚喜地問。
“當然是真的。明日舅舅就讓小元子過來帶你去看看娘親。”
“那么,爹爹呢?爹爹好么?”瓏兒又怯怯地問。
“嗯,你爹爹他也好多了,不過,如今還不能讓瓏兒去看望爹爹,因為醫(yī)官伯伯說了,你爹爹還需要好好休息才行。舅舅知道,瓏兒是很懂事很乖很孝順的好孩子,一定不會忍心打擾爹爹的休息的,對不對?”
瓏兒點了點頭,說道:“等爹爹好一些了,瓏兒就可以去看望爹爹了,對嗎?”
蘇彥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當然了。你爹爹也是很想念瓏兒的。”
瓏兒一直緊繃著的小臉上終于綻開了笑容。
蘇彥又說道:“瓏兒喜歡舅舅來看你么?”
“喜歡!”瓏兒毫不猶豫地說道。
蘇彥驚喜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如果瓏兒希望舅舅以后也來看你的話,今日舅舅來看瓏兒之事不要跟任何人說,就算是娘親或爹爹,也不要說,可以么?”
“為什么不能說呢?”瓏兒驚訝地問。
“因為瓏兒是王長子,是殿下呀,任何人想見小殿下,都必須要得到你爹爹的同意的。那實在是太麻煩了。如果別人知道今晚之事,那以后舅舅就不能經(jīng)常來看瓏兒了。舅舅希望隨時都可以來看看瓏兒呀。”
“哦……”瓏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知道他是“王長子”的麻煩身份,而且,很多以前可以做的事情因為他是“王長子”而不能再做了,他真的很郁悶。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還有,以后在其他地方看到舅舅了,如果有其他人在場,特別是當著你爹爹和娘親的面,你也不能過來和舅舅說話的,知道么?”
“為什么呢?”瓏兒更是不能明白,為什么他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和舅舅說話呢?
“因為舅舅是臣下,是侍衛(wèi),是保護瓏兒和娘親的人,而瓏兒是殿下,尊貴的殿下是不會隨便和臣仆說話的。”
“可是,舅舅,如今都沒有人和瓏兒說話,那些哥哥姐姐們,除了說那幾句‘小殿下,請用膳’,‘小殿下,請用茶’,‘小殿下,上官大人來了,請到書房’,這一類的話之外。瓏兒都快悶死了。瓏兒都不知道究竟可以和誰說話了。”瓏兒皺著小臉,“如今,就連舅舅也不能隨便說話,這什么‘殿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呀?好麻煩呀,瓏兒不要做什么殿下,瓏兒就是瓏兒呀。”
蘇彥忍不住笑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啊,平日里素素到底是怎么教導兒子的?他微笑道:“瓏兒,別說這樣的話,要是你爹爹聽到了,會很難過的。你爹爹是楚王,他的兒子自然就是殿下了,這不是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你現(xiàn)在還小,有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以后,舅舅會抽空來看你的,也和今晚這樣,在這房里陪你說話,好不好?”
“好。舅舅,一言為定。”瓏兒高興地笑了。他伸出小手指,與舅舅拉鉤為證。
蘇彥又耐心地陪瓏兒說了好一會兒話,聽他發(fā)了一通這些日子以內(nèi)的郁悶,還答應他,等王府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一定會經(jīng)常來看他。
而第二天,瓏兒果然看到了娘親。然后,隔三差五的,娘親也會來看看他。而又過了半個多月,瓏兒才終于看到了他久別了的爹爹,當時爹爹斜靠在床頭上,慈愛地看著他。他們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快樂地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爹爹要喝湯藥了,瓏兒才離開。離開之時,爹爹說,待他病好了,要開始教瓏兒武功。瓏兒高興極了。而瓏兒也得到允許,每三日過來給爹爹請一次安,陪爹爹說一會兒話。有時,瓏兒果然看到舅舅在一旁陪著爹爹,但他忍著沒有上前和舅舅說話,因為他答應過舅舅的。上官老師的功課,瓏兒沒有絲毫懈怠,因為有時爹爹會問起的。
在華駿和幾位太醫(yī)的悉心照看之下,加上閻素素的溫柔呵護,以及小元子的盡心服侍,司馬浩云的身體恢復迅速。又躺了半個月,他已經(jīng)可以在小元子的扶持下坐起來了。每日午后,蘇彥或鳳翎會來半個時辰,與楚王商量事情。而呈送到外書房中的奏折,經(jīng)上官英杰仔細斟酌過后,在另一張紙上寫上他的一些意見,連同原奏折一起,根據(jù)上官英杰所評輕重緩急的情況,由掌筆太監(jiān)分別送到寢房之中給楚王復閱并批復。不過,為了不影響司馬浩云的恢復,閻素素只允許他最多只能批閱三本奏折,并且由她來給他選三本,她親自陪他審批。司馬浩云都溫柔地依從了她。
這日,鳳翎走后,閻素素領著送奏折的掌筆太監(jiān)進來。司馬浩云靠坐在床頭,身下墊著兩個大靠枕。小元在旁給他按捏著胳膊。
司馬浩云溫柔地看著心愛的素素,對小元等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在外面守著,不要讓其他人進來。”
小元立刻明白主君是要與娘娘獨處,便馬上應道:“是,主上。”便與其他人出去了,并順手把床外的幾重幕簾放了下來。司馬浩云非常滿意小元的機靈。
“素兒,過來,坐在哥的身邊。”司馬浩云著迷地看著她。
閻素素便輕輕坐在他的身邊,把臉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他的手輕輕環(huán)在她的纖腰上。
“寶貝,來,親哥哥一下。”他嘟長嘴巴。
素素抬頭看著他,嫣然一笑,柔聲道:“只是親一下哦。”他迷戀地看著她。她的小嘴便溫柔地貼在他的唇上,讓他吮了好一會兒,她便輕輕掙開了。
“嗯……”他抗議地呻吟著,“寶貝,讓哥再親一會兒。”他微微地喘息著。
她白了他一眼:“你呀,好好安心將養(yǎng)身體,不許胡思亂想。今日就這樣吧,該用功了。”
“娘娘,孤王一直都有在用功呀。”他不滿地說道,一臉苦悶,就和瓏兒撒嬌時一樣。
“但是,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做呀,是不是?”她可一點也不心軟。
“是,哥答應你,今日的功課一定會做完的。但是,你就不能可憐可憐哥哥么?”他可憐巴巴地說。
她輕輕撫著他瘦了一大圈的臉,柔聲道:“傻瓜,只要你好好養(yǎng)身體,早點下床,到那時……”她的臉不由得微微泛紅了。
“到那時如何?”他癡癡地看著她忽然緋紅的小臉。
“到那時……你想怎么樣都可以……”她輕聲道。
“真的?”他狂喜,環(huán)抱著她的纖腰的右手也突然有力了很多。
她嬌羞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但前提是,你必須已經(jīng)好了。”
“那,如果哥哥好了,不管什么時候都可以?”他又追問。
她只是輕輕捏捏他的鼻頭。他頓時心花怒放,呀,太好了!素素再也不會諸多理由推托他的要求了。
“那么,哥能不能再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哦?”她瞪了他一眼。
他微笑道:“以后,素兒就在這房里沐浴吧……”
她的臉又紅了,瞪著他:“傻瓜!不行。”
“我想看著素兒……”他癡迷地看著她,“哥已經(jīng)好久沒有看過素兒了……”
“不行。你會胡思亂想的,這對身體不好。”她斷然拒絕。
“寶貝,你以為你不在哥哥眼前,哥哥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么?”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