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此次去青州,辛苦了。”
“主上,這是臣分內之事,何言辛苦?”鳳翎恭敬地說。
“這一路上,可有什么進展么?”司馬浩云笑問。
鳳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微笑道:“主上,臣一路上都恪守本職,不敢有所松懈。”
“是嗎?看來,孤王要好好花點心思,為小姨子在這滿朝文武之中物色一個合適的妹夫了。”他淡淡地看了鳳翎一眼,說道,“明年開春,封后大典之后,朝廷會增開一屆恩科,到時候,定要選一個才貌雙全的狀元郎。”
鳳翎笑笑,說道:“這才貌雙全本就難得,還要能一舉奪魁,高中狀元,更要是未曾婚配的世家青年才俊,這數條加起來,可是真不容易啊!”
司馬浩云微微一笑:“這有何難?孤王自然會先讓中書令出一條規則,此次新增的恩科,只允許未婚的學子應考,而且,必須是沒有婚約之人方可參加。至于這高中奪魁嘛,讓中書省先選出二十名優秀者參加殿試。孤王再安排小寧在暗中察看那二十名候選才子,如若有看中者,即便他是這二十人中最末一名,殿試之時,孤王也可以讓他成為榜首。然后,便皆大歡喜了。”
鳳翎的臉色很難看,默然不語。
司馬浩云笑道:“鳳愛卿,你覺得孤王這主意好不好?”
鳳翎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躬身說道:“臣懇請主上恩準臣辭去官職,臣希望能參與明年的恩科之考。”
司馬浩云故作驚訝地說:“鳳卿想參加明年的恩科?”
“主上,臣也讀過一些書,臣如今也沒有婚約,臣完全符合主上剛才所列的條件。”
“哦?那么請問鳳卿是哪一年哪一鄉的秀才?或者,鳳卿是否仍在國子監就讀?”
鳳翎撲通跪在地上:“主上,請主上看在臣曾為主上立下些功勞,也曾有些苦勞的份上,請主上恩準臣參加此次恩科!”
“胡鬧!”司馬浩云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就憑你,就憑鳳家的勢力,就肯定能高中狀元?”
“臣自然不敢如此托大。只是,至少讓臣有機會,有機會請寧寧姑娘選一選!她若看不上,臣,臣也就死而無憾了!”鳳翎苦著臉。
司馬浩云瞪了他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鳳翎,你以為孤王派你去青州,就僅僅是為了接取長安夫人和寧寧姑娘來京嗎?孤王已經幫了你很大忙了,你自己不懂抓住路上的機會,孤王也幫不了你了。”
“主上,臣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這一路之上,有長安夫人在旁,又有閻家叔叔和堂兄護著,臣,根本是想要與寧寧姑娘多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鳳翎可憐巴巴地說。
司馬浩云看了他一會兒,冷笑道:“你呀,就別在孤王面前裝了。孤王還不知道你?那閻家叔父堂兄還能擋得住你?只怕是,你對寧寧的糾纏讓她厭煩了吧?”
鳳翎一臉的苦楚。
司馬浩云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寧寧喜歡你,那孤王自然會為你們指婚,即便娘娘不喜歡你這個妹夫,孤王也會為你在娘娘面前說好話。但是,若是寧寧根本不喜歡你,那孤王是真的幫不了你了。”
鳳翎低頭不語,
“好了,你先起來吧,這事也不見得沒有轉機。待孤王找個機會好好問一問寧寧,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再作計教。”
“多謝主上!”鳳翎慢慢地爬了起來。
“你坐下說吧。閻肅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主上,臣在青州細細查了……”
聽完鳳翎的報告,司馬浩云沉吟著:“當年為閻肅看病的郎中找不到了?”
“是的,主上,臣已派人細查了,那郎中在十年前就離開青州了,據說是回鄉了。”
“原來在閻府中的家人都換了?”
“是的,除了幾名心腹老家人,其他人都在娘娘入軍那一年離開了閻家。”
“一個也沒找到?”
“回主上,還能找到幾個,但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也沒有人能說清楚,況且,當時娘娘代兄從軍之后,就沒有人知道閻府大少爺的消息了。”
“但是,當時真正的閻大少爺是在病中,不可能不去尋醫問藥的。”
“是的,所以,臣打算把當年那郎中找到,好好查問。”鳳翎遲疑了一下,又說道,“主上,您為何如此在意當年閻大少爺的病情?”
“孤王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又是如何處理的。”
鳳翎一怔,說道:“主上,您是懷疑閻大少爺之死有問題?”
“對。正如他的出生,也是大有問題的。”
“主上,您懷疑當年有人做了手腳,把閻大少爺害死了?而害死他的人,與當年茹妃之死也有關系?”
司馬浩云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道:“如果,閻大少爺確是茹妃之子,而茹妃確是被人所害而死,那么,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怕會有人寢食難安,也許真的要做什么手腳以絕后患。但是……”
“但是?”鳳翎看著他。
“但是,也有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卻不想讓他一直呆在青州……”
“不想讓他呆在青州?是擔心他會被別人發現了?”鳳翎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所以,也許他的病是被人動了手腳的?也許,他的死也是被人動了手腳的?”他不禁想起二哥鳳曉把他叫到永州后所說過的事情,心道:難道是父親大人做了什么嗎?
司馬浩云慢慢地點了點頭,他的眼前出現了蘇彥的臉,堅毅而憂傷。
鳳翎忽然瞪大雙眼,說道:“主上,您懷疑真正的閻肅并沒有死,而是,而是被閻夫人藏起來了?”
司馬浩云呆了呆,苦笑道:“鳳翎,你覺得閻夫人會舍得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在軍中受苦么?而且還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一旦被人發現了,閻家就要全部以欺君之罪而處置了!你覺得閻夫人會做這樣的傻事么?”
鳳翎一愣,也不禁苦笑,一拍自己的腦袋:“是啊,臣真是糊涂了!閻夫人為了保證茹妃之子的安全,也許會想辦法讓他逃避從軍,但是也不可能置閻氏一族于危機之中。”
司馬浩云白了他一眼,慢慢說道:“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件事。”
“不知主上所說何事?”
“孤王確實懷疑真正的閻肅并沒有死,而是被人以瞞天過海的方式,換了一個身份活著。但是,閻夫人并不知情。”
“什么人能做到這樣的事?什么人會這樣做?”鳳翎疑惑地說。
“你說呢?你覺得什么地方最適合藏人?”司馬浩云盯著他。
鳳翎呆呆地想了一會兒,低聲說道:“主上,您是懷疑真正的閻肅如今藏在閱風樓里么?”他心里說道:您是在懷疑我爹吧?是的,如果真的是鳳子喬出手,那么確實很有可能會是這樣。沒有人會追問閱風樓的人是怎么來的,也沒有人會追問閱風樓的人究竟是誰。閱風樓確實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
司馬浩云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孤王沒有懷疑什么,只是覺得,必須把當年的事情查明白了,方能知道真正的閻肅到底在哪里。”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道:“如果真正的閻肅真的還活著,孤王希望能讓娘娘與兄長有機會團聚。”
“是,臣明白了。”
“鳳翎,此事就交給你了。你必須要替孤王查實了。如果此事真的牽涉到閱風樓……”
“如果閱風樓真的牽涉在其中,臣,一定會給主上一個交待。”
“如果真的牽涉到閱風樓,那么,此事一定牽涉甚廣,你一定要加倍慎重,絕不可輕率行事。”
“是,主上,臣明白了。”
“關于茹妃,你在青州可有查到什么了?”司馬浩云又問道。
“主上,臣在閻家所屬的一片山地之中找到了一個所在,其實,那個地方離之前的‘閻肅之墓’不遠。”
“哦?”
“那是一所院子,藏在山窩里。院子里面,其實是兩座墓。”
“什么墓?”
“其一的碑上寫著‘蘇氏文雪之墓’,其二為‘蘇氏子之墓’。”
“茹妃與其子?”司馬浩云想起素素曾告訴他,哥哥就葬在姨母的身邊,與姨母為伴。
“是的,主上,碑上是那樣寫的。”鳳翎平靜地說道。
“不過?”司馬浩云看著他。
“據臣派去的人的仔細查探,那‘蘇文雪’之墓不像是真的墓,最多只是衣冠冢。”
司馬浩云點了點頭,這就說得通了,如果蘇文雪就是當年的茹妃,當年的明華太子并沒有在青州駐過,那么茹妃怎么可能會被葬在青州呢?
“另外,那‘蘇氏子’之墓也甚是蹊蹺。”鳳翎接著說道。
“怎么說?”
“那墓似乎曾被掘過,而且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些痕跡都掩蓋得很好。”
“什么?那墓被掘過?”司馬浩云大吃一驚。掘墓?這是什么意思?
“所以,主上,如果您懷疑那真正的閻肅并沒有死,那么,從這件事來看,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也有可能只是因為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那么,你準備怎么做?”司馬浩云目光如電。
“主上,臣有一個想法,要請主上示下的。”鳳翎躬身道。
“說。”
“臣懇請主上允許,為‘閻肅’遷墳。”
司馬浩云當然明白鳳翎的真正意圖是什么,但是,這樣做是不是太直接了?會不會因此而打草驚蛇?
“主上,臣以為,主上冊封王后之時,當大赦天下,而且,應該封賞娘娘的親族,尤其是娘娘的長兄。眾所周知,閻參將當年是主上的得力愛將,如今其妹貴為大楚的王后,理應擇一風水寶地給以厚葬。”鳳翎侃侃而談。
“嗯,孤王準了,等來年,封后大典之后吧。孤王會下一道旨意,此事就交托鳳卿了。”司馬浩云沉思著,如果蘇彥就是“閻肅”,那么就得防著被他看破端倪。不過,估計也防不了,到時就看他會怎么做了。
“是,主上,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