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算我答應了您,可未來的那個孩子,出生就是為了成為某人的替代品而存在,這也太可憐了。她人生的意義是什么?”徐瀟然面露難色,試圖進行勸說。“賢娘娘也好……四公主殿下也好,不應該是因為像誰才被喜愛,而是作為自己……”
還有歆兒也是,被當成接替母親履行神姬職責的替代品了。
“你在和朕說什么啊?替代品?誰來說教朕都行,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凌景灝臉上的陰沉更甚,像是在說一件他如何了不起的事。“你還能這么活蹦亂跳的坐在這,不該好好的感謝朕嗎?”
徐瀟然聽得眉心倏地皺緊,?他本能的站了起來:“您在說什么?”
“還能是什么?那種事情不是朕壓著早就人盡皆知了!”凌景灝目光狠厲的威脅道:“為了讓你在將來能夠名正言順的跟君兒成婚,朕給足了你的名聲和體面!怎么?你想讓歆兒和天下人知道嗎?到那時你連現在的生活都過不了了吧!”
是這樣啊,原來他也知道。可他也沒阻止,甚至還是在一個主導者的位置上。他也是仇人。
徐瀟然低著頭的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但他很快抬起頭換上了虛偽的微笑:“能給臣……幾天時間考慮一下嗎?”
“就三天、等到夏祭結束!”凌景灝斬釘截鐵的說。
“皇后駕到——”門外的太監高聲說。
“什么三天啊?”太監話音剛落,皇后就走了進來,她看到地上碎裂的硯臺,微微皺眉。她是聽說凌挽君砸了東西后才趕來看看的,肯定是凌景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一看到徐瀟然心里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唉,一天天的可真累,要和皇上貴妃周旋,還要操心國家大事,要是沒有皇上就好了……
“與你無關。”凌景灝看到皇后,就想到因為她才沒選成陳之當駙馬,便不客氣的說。
“本宮,要與陛下談些事情,你且退下吧!”皇后掃了徐瀟然一眼,朗聲說道。
徐瀟然松了一口氣,連忙順著皇后的話告退。
他走出上書房,看到凌挽歆站在門前等他。
“沒事吧?父皇他沒為難你吧?”凌挽歆擔心的迎上去問。
“沒事,就是又挖苦了一下父親大人。”徐瀟然沒想到她會來,當然不會和她講剛才的實情。開玩笑的說:“可能是太久沒看到父親大人,想他了吧?”
“你……你的臉怎么了……”
“哈哈……是我的錯,我惹四公主生氣了。”
“怎么又是她!”凌挽歆氣的剁腳。“凌宛延和凌挽君這兩個家伙,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天天沒事干就知道找別人麻煩!我看到他們兩個就來氣……我一會就去找她算賬——”
“沒事啦,陛下已經把她給罰了。”徐瀟然連忙攔住她安慰道。
“今天……對不起……一直沒能和你說上話。”凌挽歆有點難過的低下頭。“沒想到司群哥哥和陳之都失敗了,我是真的真的很討厭寧蒙,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不要怕,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炎黃嗎?”徐瀟然微微一笑,對上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攏了攏她頭上的碎頭發,小聲說:“大家、都會幫我們的。”
“啊……”凌挽歆看著徐瀟然清恬溫和的眉目,忽然臉紅害羞了。“剛才……校長他們來找我商量了。”
“怎么說?”
“一定要做!”凌挽歆眼里閃爍著堅定而倔強的目光。“我一定要……”
一定……要離開這里!
皇上和皇后的談話又以雙方不愉快的結果收場。
對于凌景灝想要給徐瀟然和凌挽君指婚這回事,皇后當然是不同意的,軟硬皆施,一口回絕。皇上對初代神姬的癡狂,這么多年來皇后自然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這兩個長得和初代神姬很像的孩子她都討厭得很,更讓她感到憤怒和離譜的是,凌景灝竟然想要通過讓他們結合,再生出和初代神姬更像的孩子出來?她于公于私,都不能容許這件荒唐的事情發生。
凌景灝心里本來就憋著火氣沒有處發泄,現在看到皇后的態度如此堅決,頓時更加惱怒。皇后前腿剛走,他就聽說三皇子剛回宮了:“老三他人呢?”
“回皇上,在姚貴妃宮里聽訓呢。”
“把他給朕喊過來!”
凌宛延本來正在宮外快活呢,結果就被母妃給喊回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說什么媳婦差點丟了。開什么玩笑,就凌步曦那種男寵多得數不過來水性楊花的女人他才不稀得要呢!管他是國師的大弟子還是二弟子,趕緊娶走!我才不要!
父皇的傳召,像一根救命稻草,姚貴妃本來還想再嘮叨什么,凌宛延腳底抹油一般的就跑了。
“三皇子到……”太監剛要喊,就被凌宛延狠狠瞪了一眼:“叫什么三皇子?叫我王爺!我可是睿親王!”
他也聽說了賢貴妃有喜的消息,心想著父皇現在肯定心情不錯,我要是再好好討好一下父皇,說不定父皇一高興就把我的封地還給我了,到那時我就不用再看凌步曦那個女人的臉色了!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嗨呀!父皇!您可真是寶刀不老!竟然能讓賢貴妃娘娘老樹開花!兒臣今后定要多向您學習!為我們皇家開枝散葉!延綿子孫!”凌宛延滿臉討好的笑容,剛進門就開始拍馬屁。
他這馬屁不拍還好,一拍……拍馬蹄子上了。
“孽障!你的書和禮儀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凌景灝憤怒的一拍桌子,破口大罵。
“父父父父皇!”凌宛延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兒兒兒臣做錯了什么嗎啊不……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啊!您可千萬不要生氣啊!未出世的弟弟還在賢貴妃娘娘的肚子里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求饒和認錯是他為數不多的擅長的東西。
“滾!都給朕滾!”凌景灝發飆的樣子,像極了他的女兒凌挽君。
夜幕降臨,賢貴妃正在休息。她今天得了不少賞賜,本來心情很好,結果被凌挽君給攪黃了。這個女兒真的是,除了外貌一點自己的優點都沒有遺傳,隔三差五的還要給她惹點麻煩。
賢貴妃正在發愁,感到門外有動靜,她以為是先前遣走的宮女:“不是說了讓你們散了嗎?”
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邪魅一笑:“怎么,娘娘不想見我嗎?”
賢貴妃看清楚他的臉之后,嚇了一跳,連忙坐直身體,壓下聲音警告說:“你瘋了?這可是皇宮!外面那么多侍衛!萬一被發現了……”
“噓。”來人走近她,彎下身子說道:“你打算怎么辦?”
“這孩子不能要,太危險了。”賢貴妃想了想,小聲說:“你能不能幫我弄副墮胎藥?”
“你不想要他?”
“可我這個年紀——已經年近四十,我怕有危險,再說要是被發現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沒錯,賢貴妃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凌景灝的,而是與眼前這個男人私通的結果。并不是她想要這樣做的,而是被他給強硬逼迫的。為了活命她沒有別的選擇。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但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擅自做些什么,小心你和你兒女的命!”男人收斂了嘴角的微笑,伸手捏住賢貴妃的下巴威脅道:“你知道……我從不開玩笑。”
他帶來的無形壓力令賢貴妃有些害怕,她癱坐在榻上,嘴唇顫抖著:“嗯……嗯。”
這時外面有了來守夜的侍衛的動靜,男人竟然搖身一變憑空消失了。
“姚……姚斌……”賢貴妃后怕的喘著氣,全身都使不上力氣。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徐瀟然狠狠地激靈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氣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眼中惶惑未散,他捂著額頭,好一會,散亂的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
“又來了……”徐瀟然閉上了眼睛,感到有些頭疼,自言自語道:“好不容易這些噩夢快消失了……從炎黃回來之后,這幾天又開始了……是因為蘿絲的那個法寶讓我又想起來了嗎。”
他下床,推開窗戶,涼爽的夜風似乎能將頭腦吹的清晰一些。
“我這次來到華夏才發現,我居然對你一無所知。”成司群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敢直視他。
“我也想……我也想和大家分享煩惱……可是、可是我不敢……”徐瀟然垂眸,眼眶微微紅了。“我害怕……害怕會失去普通又重要的朋友……”
“我是真的真的很討厭寧蒙,我不想和他在一起。”凌挽歆泫然偌泣的面容又浮現在他眼前。
站在窗邊的徐瀟然手緊緊握成拳,那指甲一直深深掐入掌心,他也渾然未覺。
一定要走!一定要帶歆兒離開這里!
如果再繼續待在這里,我們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