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后,秦璃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睜開了眼。
煉氣、筑基、結丹、元嬰、大乘,層層修煉。境界越高,突破越困難。除卻勤奮刻苦,忍受修煉的寂寞外,若非心性純凈者,無法自洽,晉級時還會被心魔反噬,前功盡棄者數不勝數。
如此苛刻的條件下,大乘強者寥寥無幾。東西南北國,其中南幽古國四大家族各有一名大乘強者坐鎮,其余數強者便隱匿于皇家護衛隊中,不得探知。東臨、西晉、北境情況類似。
值得一提的是,北境現任皇帝自身就是一名大乘強者。自他突破以來,北境聲勢越發浩大。再加上北境學院、圣堂、隱居的仙巫高人這些不容忽視的勢力,天下棋局縱橫交錯,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至于世家子弟們,身為結丹后期的秦云徹毫無疑問是新生代第一人。緊隨其后的就是林咎、王莞,是為結丹初期。趙家長子趙一一為突破結丹期已經閉關一月有余,想來是要錯過這次亡語秘境的開啟了。
在這個崇尚武力的世界,實力是最重要的。你若有實力,所有人都會敬你三分。財富、名聲、權利,一切也紛至沓來。若是廢柴一個……
秦璃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到靈力在指尖游走,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
她看向一旁的林咎,確實在為她護法。她在調息時仍分了一絲注意力在外界,嚴格來說并不需要護法。況且這也不是境界突破,中斷也不會被反噬。不過這份情,她暫且先領了。
此時的林咎揉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你你你,你煉氣了?”
剛才擊殺魔獸的時候離得太遠,擊敗魔獸之后秦璃氣息紊亂,腳步虛浮,她都沒看出秦璃身負修為,一直以為她如傳言那般,六歲靈根測試時沒有半點靈力波動,無法修煉,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果然像爹爹說的那樣,傳言不可信啊!林咎腦子里瞬間腦補了很多世家狗血大劇。
“秦云徹那小子是水火靈根,那你是什么靈根啊?看看秦家基因會不會有什么相似之處。”林咎說完才想起來秦璃是秦家撿回來的,頓時石化在了原地。
林咎沒什么惡意,只是缺心眼。秦璃并沒有很在意。
“不知道,可能是無靈根吧。我什么元素之力都感受不到。”
秦璃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在她穿越來的那一刻,她接受了屬于秦璃的所有記憶。那些無數輾轉難眠的夜晚,那些對秦家人的迷茫與無措,都如同親身經歷一般一同刻印在了她的靈魂里。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會接受從前發生的一切,包括從前的自己。”她這樣想著,那些十數年的絲絲縷縷的不甘與怨恨和來自異世魂魄融合在了一起。
那時形勢危急,玄蟒的攻擊接踵而至,一股暖流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再也無暇思考……
雀奴并沒有就此被奪舍,失去根骨的她本就又些癡傻,看起來還有些魂不守舍。記憶融合之后,秦璃第一次真正擁有了完整的人格,重獲新生。
“喂,走吧。”秦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去哪?”林咎跟了上來。
秦璃不語,只是一味地往東南方向走。
林咎看她又臭又硬的樣子,也不惱,一邊嘰嘰喳喳地問著,一邊和她向靈氣更濃更深的地方走去。
兩人走了幾里,在一處停了下來。前方是一個沼中島,上面零零星星地幾波人在原地休整。
兩人的出現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姐!”秦璃左腳剛踏上平地,便傳來秦云徹的關心,“你沒受傷吧?”
受傷?剛剛就是你親手把秦璃推向萬劫不復的。根據對秦云徹的了解,縱使他心中再驚駭,也要裝出一副純良的模樣。秦璃看著眼前這個人,面龐白凈,面容姣好。或許是得家族寵愛,臉上還未完全褪去稚嫩與單純。
秦璃勾起唇角,蕩漾開一絲清淺的笑意。緊接著,便以破空之勢屈膝下蹲,雙手撐地,給秦云徹一記掃堂腿。秦云徹沒反應過來,摔了個狗啃泥,偏偏秦璃身輕如燕,輕松又優雅。
眾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向了這邊,伴著低低的私語。秦云徹有出身,有修為,幾時見他狼狽過?而且他喊她姐,縱使再難以置信,也證明了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廢物秦璃。
這些話語像密密麻麻的小針,飄進了秦云徹的耳中,扎進了他的心里。簡直是奇恥大辱!他憤怒地從地上爬起,顧不及形象,便開始虛空結印,召喚火系法陣。
秦璃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前來說,她一人勉強能應付三星魔獸,秦云徹一個繡花枕頭的結丹初期還不放在眼里。只是……
她余光看到不遠處的秦家領事,一直在默默關注著這里。沒記錯的話,秦家領事的實力大概在結丹后期,家主,也就是爺爺,是元嬰中期。長老們大多都是是元嬰期,實力最強的一名德高望重的大乘長老去了秦家的道觀修行。
她若是對秦家的耀祖出手,領事不會袖手旁觀的。她要做的是一擊斃命,干凈利落的事。
僅僅是瞬息之間,她便做出了決定。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秦云徹,你太慢了”,秦璃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閃身躲過灼熱的火球。這金色的火蘊含著恐怖的天地靈氣,所到之處,連空氣都扭曲了起來,可惜準頭太差。這樣純凈的火元素和這么爛的體術居然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實在是充滿違和之感。
秦璃足尖點地,翩然躍至秦云徹身后,結結實實踹了他的屁股一腳。秦云徹向前撲倒,“哎呦”了一聲,臉和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噗!”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秦云徹向來自詡天之驕子,哪里經受過這般場面。他又羞又臊,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輸給別人就算了,偏偏是……偏偏是……
“啊——”秦云徹憤怒地從地上爬起,準備再使一招時,領事橫在了他們兩個之間。
“夠了”,領事淡淡地說道。秦云徹的胸脯因為憤怒劇烈起伏著。五秒后,他放下了雙手,像霜打的茄子。
他知道,出門在外,還是要顧及秦家的顏面。回到家里關起門來怎么欺負雀奴都行,還有爹爹給他撐腰。
他不知道的是,大家都看得出來,比他低了整整一階的秦璃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領事實在是不愿他再丟人顯眼。
秦璃,走著瞧。進了秘境,我有的是手段。
好巧的是,秦璃也是這樣想的。
那么現在,秦璃看向深不見底的沼澤。神隕秘境,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