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苗溪遇和苗悅寧一桌之隔。
“阿寧,你也算是與裴覺一同長大的,今日之事,我已訓了他,你不必記掛,他心不壞。”苗溪遇斟酌著開口,一副苦口婆心老媽子樣。
“我知道,”女孩聲音淡淡,“他還好嗎?今日瞧著像是失了魂魄。”苗悅寧偏頭時眼帶關懷。
一片死寂。
總有人要打破尷尬,但如果是笑聲的話就不必了,“哈哈,”苗溪遇笑得很命苦,“那倒沒什么事,應該是做夢?夢到些不好的事了吧…”
妹啊,你有點像人機。
“既如此,兄長,我先回房了。”苗悅寧起身規規矩矩的施禮,信步走遠。
另一邊工部侍郎中宅,裴覺提心吊膽的往里走,堂屋中坐著的,正是他爸。
裴覺張口:“……爹?”
裴肅抬頭,茶杯一放手一揚——
“來,坐!”一副豪爽江湖氣。
裴覺:怎么。?挨打還有前搖嗎?……也行。
裴覺大大方方的走過去,然后悄無聲息的把另一把椅子挪遠。
裴肅一想到自己要干什么就想笑,“來喝茶!這茶好啊!”
裴覺沒得坐,只好乖乖走過去接茶,一口下去,差點吐出來。
苦的要命。
裴肅笑嘻嘻:“好喝嗎,兒子?”像是他剛剛喝的不是這個茶。
裴覺苦的說不出話了。
“我倒是沒嘗過,說是…大理寺新出的手段,專治些小嘍啰,一杯下去就招出老大的老大…嘿嘿。”笑得說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覺:?
“那你剛剛……yue……”吐出來還有渣。
裴肅理所當然:“假喝啊,出門在外,沒有點技藝藏身怎么行,這是爹教你的第……誒數不清了,反正給你上一課,就當你今日沒惹禍!”袖子一揮還挺大氣。
疑似第一難。
等到這對父子收拾“寒暄”完,今晚的主角登場。
“楊先生請!犬子愚鈍,我已罰了他,今日之事還望您莫掛懷,”裴肅笑臉迎客,“我這剛從曜州綏縣帶回的酒就與您共享了,來來來……”
楊臨一副將要被頂號的樣,一旁裴覺頓感壓力倍增。
這要是喝醉了,怎么把倆人分開?計到用時方恨少啊……
其實還是有辦法的,比如——
方案一:讓老楊喝醉,然后帶他去上廁所,拖到他頂號為止;
方案二:提出上課有不會的知識,請他單獨到書房,然后等他變人;
方案三:……還沒想好。
這怎么就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間呢?真是害人。
“哎呀!楊先生,這是不勝酒力了?”楊臨已然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完全不記得來的目的了,只是將手擺了又擺,迷迷糊糊道:“好酒!”
“先生!先生!”楊臨身邊的侍衛連叫幾聲,楊臨不為所動,侍衛抬手施禮道:“裴大人,先生醉了酒,實在不便久留,晚了,只怕夫人怪罪,還請……”
“老師!楊……先生,先生!”裴覺大夢初醒一般,兩三步閃至楊臨跟前,手攀上他的肩頭,“先生,我今天還有一些不懂的地方,那個什么什么者也之也的,先生您再給我講講?”
裴肅瞪眼起身:“裴覺!你給我松開楊先生!你你你……逆子!!”
楊臨搖搖晃晃,突然一低頭,再抬眼,眼里一片清明……和迷茫。
裴覺已然撇開侍衛和他爸,拉著楊臨飛奔出廳,忘了自己還不熟悉家中地形,毫無目的地跑了一通,慌亂間踢開了腳下的小石子,撞在紅柱上一聲悶響,一個看似書房的房間突然開了門,裴覺只當是風吹開的,兩人進門,門一拉就咚的一聲關上了,裴覺心里一緊,卻也沒時間在意,當務之急……
“裴覺?這是哪?”楊臨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我家,”裴覺下意識說道,又反應過來,“老楊!你來了!”
……
五分鐘不到,裴覺就將一切解釋的干干凈凈,但每個人的理解方式到底不同,楊臨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你在逗我嗎裴覺,你不如說你家就是這種裝修風格。”楊臨表情呆滯。
“裴覺!你給我滾出來,今日我留不得你了,逆子!”裴肅的聲音遠遠的傳過來,還有一些人往這邊跑來的聲音。“大人,書房沒有!”“大人,只有藏書樓了!”
“都退下!都滾!”裴肅大吼,眼睛充血,像是如臨大敵。
府衛退開兩旁,楊臨的侍衛站在一旁,不卑不亢道:“方才我已傳信太學博士院,還望裴大人能有一個合乎情理的解釋。”
“我裴某教子欠方,自會處理,現關乎大事,你先退下吧,此事我不會輕輕揭過。”裴肅嚴肅道。
目送所有人離開,裴肅整理衣襟,向藏書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