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社團真的出車禍了....”坐在辦公桌前的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青年男人平靜的聽著這個消息,
“最近學生會那邊你干的不錯,年末評個優秀干部應該沒什么問題”顯然男人是不知道暮羽和她的關系,
“我不想干了,我選擇退出....”予竹小聲的說著,
“如果我不讓你退出,你絕對會說我冷血....,但是有個男生卻是實實在在和我這樣說的,”男人苦笑著回答予竹。
“無論我們寫生途中遭遇了什么,請您一定要阻止莫予竹辭去職務,她實在太過于擅長放棄競爭了,
這對她未來不好”男人的腦海中反復回想著這段話,辦公室內的青年人坐在皮質辦公椅上,眼神不時注視著不遠處的門。
“看來,有人要....”青年人起身去飲水機接一杯,“老師!”少女忽然不顧平日形象的推門而進。
“老師,請....請告訴我他現在被安置在哪家醫院?學生會的工作我.....,”
“喝杯水慢慢說,”少女接過紙杯,溫暖的透明的液體滋養著她的發干的喉舌,
“我希望您能告訴我,美術社團被安置在哪家醫院,學生會那邊我不會落下的,老師我......”
“去吧,如果他醒來,第一眼最想見到的就是你吧;”青年人擺了擺手,
“學生會那邊我來安排,你安心去照顧他吧,但是記得回來上課”
予竹接過了一張通行證,頭也不回直接向樓下飛奔。“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還要繼續和你吵呢,”
少女向保衛處出示了通行證便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她從來沒有感覺,有一天車子的速度都比不上她想要面對少年的心,
“402床的....,已經走了...”護士看了一眼病歷資料,“這....這不可能....不,不會的,”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予竹如入魔一樣叨咕著,
“你看錯日期了,”另一個護士走了過來,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那是上周的那個得癌癥的老大爺,”那個略微有些嬰兒肥的護士又確認了一下,“抱歉看錯病例了”,少女忽然感覺松了一口氣,
“對不起啊,402床的那個叫....”,護士翻看著病例,然后看著少女確認道,“白暮羽?是這個名字?”,少女的眼中似乎燃起了希望
“對,他剛從ICU出來,背部燒傷有些嚴重,現在還在睡著,剛到醫院時候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叨著包包的,
怕不是連腦子也摔壞了,好像念叨著予竹什么的,等等你是她什么人?”少女道了一聲感謝后,便向病房跑去,
“你還沒說什么名字呢,”菲菲攔住了護士看著她解釋道,“她就是那個402床嘴中念叨的人,一對傻瓜罷了”,
“暮羽!”少女輕聲推開門,反手輕聲將門合上,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少年,與渾身的繃帶與滿是劃痕的面頰,
少年浸血背包被裝在無菌袋中,安靜的躺在床邊;少女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看著他。
“我來了,我來向你道歉了;”少年沒有任何反應,像個木偶一樣被固定著,
“我想通了,是我太過于關注我的工作而忽略了你,我不應該總是把你晾在一邊。”
“暮羽,你知道嗎,我最近一直都在做噩夢,但是我卻沒想到上天和我開了一個這樣大的玩笑,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特意裝睡不理我”少年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如同政府機關門口那萬年不動的石獅子。
予竹和他聊了許多,從自己兒時的糗事到兩人相處中的點滴,
“探視時間過了,請自行離開”少女背起悄悄拿走了無菌袋,消失在病房和走廊中。
夜晚,少女憑借著微弱的手機光看著少年的畫,“這不就是那時的我嗎?.....”少女揉著眼睛,從黑夜直到夜盡天明的雞啼聲響起。
“予竹同學,請你回答一下,予竹同學”少女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著,“予竹,醒醒,”少女晃晃悠悠的支起身子,“坐下吧,以后早點睡”沒等老師說完,少女便倒頭便睡。
似乎是上天與她作對,少女每次去,依舊看不見少年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一周了,兩周了,”少女每次去都翻看著手機上的日歷,“是不是他真的醒不過來了.....”少女看著一個美術社團的學生被蓋上了白布,“我的兒子啊!”婦人幾乎絕望到極點,幾度哭到暈厥。
少女快步離開,輕聲開門進入402房間“暮羽,我來看你了,如果你原諒我的話,請你稍微動一動吧”然而沒有任何作用,少年依舊像木偶一樣躺在病床上。
少女輕輕撫摸著少年的臉頰,“我的手很暖的,一直聽你的話,每天捧著熱水袋,我寢室的姐妹說,我手白嫩簡直和剝殼的雞蛋清一樣,”她用手慢慢撥弄著少年的頭發,淚滴忽然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少年的臉龐上。
“暮羽....,”少女伏在他的身上小聲哭泣,
“沒有你在的日子里,我吃不下睡不下,我喜歡你天天滿頭大汗給我帶飯的樣子,我喜歡看著你做題犯難吃癟的呆呆的樣子,
我想一輩子吃你的做的打鹵面,小甜點,想一輩子給你打下手,我想你永永遠遠像我在半步生死邊緣的那一刻為我拼命,
這一輩子,哪怕是閉上眼睛那一天,我也希望能和你躺在那小小盒子中,無論來世轉世輪回成什么,哪怕來世我們就算變成小動物,
我都想和你在一起啊,暮羽!不要再離我遠去了好不好,”予竹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在少年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你還.....,知道...,自己錯了....”少年有氣無力的抬起手拍拍她的頭,“我....答...應你”,少年的聲音如微風一般鉆入少女的耳蝸,
“醫生,醫....”少年吃力的抬起沒有輸液的手臂,用盡全力抱住少女,隨后從走廊傳來的是一陣陣密集急促的腳步聲,
醫生和護士將兩人暫時分開,給少年檢查身體狀況,醫生護士對視一眼點點頭看著她,
“怎么樣,”予竹靠上前問,“暫時是穩定了,但是還是需要好好調養,”醫生朝予竹笑笑,“恭喜啊,老天開眼,他撿回一條命”
“下次摟摟抱抱注意一些,這是醫院,還有他還手術完沒多久,不要搞傷了,”醫生囑咐之后便轉身離開,將時間留給兩個人,
“下...下雪了...”雪花如精靈一樣從在空中成群結伴的跳起華爾茲,門外的菲菲默默看著屋子里的情況,給導員打著電話講述著,
“嗯,是啊,又入冬了呢”少女笑著的坐在床邊,看著剛剛蘇醒不久的暮羽,“記得你剛從莫得喜回來那個春節嗎,
你高高抱起我然后轉圈的樣子,后來我們打雪仗我蓋了你一頭雪,再后來你高考忍著傷考試,
再后來我們在樹下拍合影,還有我們成為大人的第一個夜晚,貝斯特之戀,花火祭,然后那個在機場被我們帶回家照顧的孩子,
你陪我出席董事會,臨報道前去墓園祭拜我爸爸媽媽,這些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予竹看著病床的少年半睡睡醒的樣子,想起之前自己任性的樣子,那些話語如同刀子一樣捅著少年內心的最脆弱的位置,
“我說了不吃就不吃!”
“你不用假惺惺的,.你不用一直忍著我啊,你可以反抗,你可以打我啊!”
“你走啊,有本事!你走了就別回來!你以為你算啥什么啊,我漂亮有能力,不是非得在你這樹枝上吊死!你滾啊!滾啊!白暮羽!”
“別哭……”,少年拼盡全身的力氣,抬起手臂撫摸著她的臉頰安慰道
“我…,不,想,看見,你…哭,”,少女輕輕俯在他耳邊輕輕對他說著,
“我還記得你在我耳邊唱的那首歌,如果我唱你會快點好起來嗎”。
少年看著她輕輕的笑著罵道,
“笨……蛋…你個!”
少女最后深呼吸一口氣在他低聲耳邊唱道
“我確定我就是那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獵物,是我嘴里的羔羊
我拋卻同伴獨自流浪,就是不愿別人把你分享
我確定這一輩子都會在你身旁,帶著火熱的心隨你到任何地方
你讓我癡讓我狂,愛你的嚎叫還在山谷回蕩
我確定你就是我心中如花的羔羊,你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夢想
我摟你在懷里裝進我的身體,讓你我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少女的幾乎早已幾乎泣不成聲,但卻依舊低聲在他耳邊輕聲唱下去,隨后對少年帶著幾分哭腔傾訴著
“我就是那只笨蛋一樣的羔羊,你本來是只孤高不羈的蒼狼呀,而你為了我,
原本的利爪與牙齒都不要了,跟群狼打的遍體鱗傷,披上了那羊皮,只是為了我們兩個人一同雙宿雙飛,
而我卻傻傻的把你頂的遍體鱗傷,你一直包容我為我改變,我卻仗著你的愛護,一直肆意妄為
你拋棄了你的沙漠與荒原,陪我去草場與山脈間流浪,不是你遷就我,而是我把你帶上了本不屬于你的人生啊,笨蛋,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讓你陪著我了,你不應該吃這么多苦的”。
少年的淚水從眼角止不住的滑落,用滿身傷痕的軀體從口中吃力吐出幾個字,
“我……,不……,后……,悔…,尤其……愛你…”
門外的菲菲回憶著予竹講過,少年給她唱披著羊皮的狼入睡,不由得回憶起陵散遞給她金戒指那一刻,不由得感嘆著
“我家那個傻瓜何況又不是一只孤高的狼呢,卻似曾相識的硬生生披上了羊皮,
沒有不愿意自我的流浪的狼,而是因為找到喜歡的伴侶,哪怕對方是一只毫無反抗能力的羊,也因為太過于深愛著對方而拋棄了爪子與尖牙”。
第二日清晨,少年從病床上醒來時,少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而床頭的手機上留下了一段反復播放的錄音
“我回去了,白天該要上課,不用擔心你的進度,親愛的,你一切有我,
可以的話,今年就在外面過吧,我想和你過二人世界了,你要好好養傷,不要留下病根子,
以前都是我不好,現在開始我要學著做一個合格的女朋友,畢竟我不想你再出事了,
保重身體,等你回來,我們一起還要好好為了未來了而努力,就這些了,你親愛的予竹寶貝”。
少年默默摁停了播放鍵,看著天花板發呆,與此同時課堂內,予竹兩本筆記同時開工。
“這是我欠他的,我得了補上,如果不是我任性,他也不會出事,
我不能再把他的愛當做可以肆意妄為踐踏的東西了”,予竹心中默默想著,手上的動作卻從未停止。
“您好,402的患者,我們來換藥了,”少年點點頭,隨后任由他們拆下繃帶,對傷口進行更換藥品與查看恢復狀況,
“護士小姐,我還得多長時間能出院,”,護士看向少年說道,“還得一周,這是最理想的情況,但是目前來看不太理想”
“還得這么久啊,”少年看向窗外,回想著死里逃生的情形
“哐啷,咚,”巴士因剎車失靈直直撞向山壁,隨后落下的墜石紛紛砸下,少年命大的緣故恰好躲在角落,
但墜石還是砸傷了少年的身體,奇跡的是沒被立刻砸死,但也讓少年幾乎丟了半條命。
后來要不是自己意志力足夠頑強,根本不可能撐到救援的到來,
不過最好的是自己還活著,至少現在還能聽得到予竹的電話,
“親愛的,你感覺怎么樣,”電話那頭的少女溫柔詢問著心上人的恢復狀況
“還好,但是,可能該要再恢復一段時間,”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你看看門口?”,少年看向病房門口的方向,“小子,你命挺大啊!”626的眾人不由得拍了少年身上
“我靠,你們手沒輕沒重的!拍出二次傷害怎么辦!”嵐嵐瞪了一眼626那些男生
“大家都知道了,就一起來看你了”,菲菲姐向少年解釋著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