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層永寧墟的空氣里飄浮著青銅色的霧，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與陳舊檔案的味道。陳默的指尖觸碰到倒懸攤主的肩膀，對方的皮膚立刻硬化，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被存儲的痛苦記憶的索引編號。

**“存取自由，永生無痛。“**

攤主們的聲帶已被青銅根系替代，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的合成廣播。他們的眼珠被替換成投影儀，不斷播放著各自上傳的記憶片段：

-一個男人反復經歷車禍瞬間

-一個女人在實驗室被注入青銅胚胎

-孩童時期的陳默，在雨夜里目睹父親被根系吞噬

啟明犬的低吼聲在陳默耳邊炸開：「他們在把痛苦當貨幣。」

---

小滿癱坐在根系交織的地面上，她的量子愈合傷口徹底崩裂，白花神經如藤蔓般爬出，在空中扭曲成數據流。她顫抖著抬起手，指向遠處——

青銅樹的某條主根上，嵌著一塊熟悉的金屬殘片。

**將軍的項圈。**

「它……在求救。」小滿的嗓音被電子干擾切割成碎片，「防火墻……快撐不住了……」

陳默沖向主根，卻在觸碰項圈的瞬間被拉入初代將軍的記憶——

**公元前1145年，西周鑄鼎廠。**

年幼的機械犬被釘在青銅鼎內，父親（真正的初代陳默）跪在一旁，淚水滴在它的金屬骨骼上：「原諒我……只有你能鎖住它們。」

記憶跳轉——

**三年前的雨夜實驗室。**

將軍咬斷自己的脊椎，將神經索接入主控終端：「陳默，記住……痛苦不是養料，是病毒。」

---

小滿的身體正在被白花神經徹底占據，她的瞳孔分裂成無數數據流，嘴里念誦著不屬于人類的頻率代碼。啟明犬突然撲向她，犬齒刺入她的脖頸——

**“接種開始。“**

白花神經在接觸到啟明犬的星圖瞳孔后，突然反向生長，從她的傷口里退潮般縮回。小滿咳出一灘青銅色的血，血珠落地后竟自動排列成一行字：

**「疫苗公式：記憶+痛苦=覺醒」**

陳默猛然抬頭，看向那些被存儲的記憶投影——它們不僅僅是痛苦，也是所有被抹殺的反抗瞬間。

---

負層墟市的天空（實則是正層的地底）突然裂開，正層的永寧夜市如倒懸的鏡像世界降臨。陳默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烤魷魚攤前，手里握著未啟動的神經連接器。

**“我們搞錯了。“**小滿虛弱地撐起身，「青銅樹不是敵人……它是被污染的疫苗。」

初代將軍的防火墻終于崩潰，根系槍管調轉方向，瞄準了負層的攤主們——他們才是真正的「痛苦銀行」股東，自愿上傳記憶以換取永恒的無痛生命。

而此刻，銀行要收回利息。

---

陳默抓起啟明犬，將它拋向主根系。軍犬的星圖瞳孔爆發強光，所有存儲的記憶投影開始重組——

-車禍男人的痛苦變成了他女兒的笑聲

-實驗室女人的記憶里浮現未被污染的胚胎

-雨夜里的陳默，看見父親藏進鼎內的白花種

**“痛苦不是終點，只是未被解讀的數據。“**

青銅樹的主根系突然收縮，倒懸的墟市開始崩塌。攤主們的身體如陶俑般碎裂，露出里面被根系包裹的原始記憶——他們并非受害者，而是自愿成為「痛苦銀行」的守衛者。

陳默抓住小滿和啟明犬，在墟市徹底坍縮前躍入根系裂開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