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樹的根系刺破臭氧層時,人類終于讀懂了風的語言。芽赤足踏過新生的草原,每一步都催開機械花——齒輪狀的金盞花在露水中自轉(zhuǎn),軸承結構的蒲公英將種子射向電離層缺口,修補最后的光斑。
「這是將軍的心跳。」小滿將聽診器按在樹干上,機械耳蝸里傳來犬類特有的共振頻率。玄甲的黑影掠過樹冠,貓爪在葉片間按下暫停鍵——所有花朵突然靜止,露出藏在蕊心的青銅密碼:一組持續(xù)了三百年的求救信號。
陳默在年輪圖書館找到答案。那些用銀杏葉裝訂的古籍顯示,世界樹實為超維生態(tài)監(jiān)獄,每個年輪關押著一個失敗文明的意識體。當芽伸手觸碰最外層年輪時,樹皮突然滲出琥珀色汁液,裹著她墜入公元前十萬年的黃昏——那里有群用貓尾草計算星象的猿人,正圍著機械犬神的原始形態(tài)跳舞。
「他們是被流放的創(chuàng)世者。」素素的白尾纏住芽的手腕,將她的意識拽回現(xiàn)世。白貓的瞳孔里殘留著駭人畫面:所有猿人的后頸都有年輪胎記,而他們膜拜的犬神腳下堆著人類頭骨。
危機在春分日爆發(fā)。新培育的光合蝴蝶群突然攻擊生態(tài)穹頂,它們鱗粉上的熒光代碼拼出古神族箴言:【守護者終成暴君】。萬卷的肉墊拍碎三只機械蝶,從殘骸中抖落出青銅芯片——上面刻著陳默的基因序列。
「這是嫁禍。」小滿的機械臂捏碎芯片,卻發(fā)現(xiàn)芽的臟辮水母集體叛變,正將世界樹的汁液偷運往南極。玄甲的黑爪撕開運輸水母,爆出的卻不是汁液,而是三百個陳默的克隆體胚胎,每個都帶著年輪胎記。
將軍的虛影在午夜顯形。珊瑚犬神用尾巴在沙灘寫字:【選擇時刻】。當陳默的胎記與芽的珊瑚手相觸,世界樹突然傾斜,露出藏在第十圈年輪里的真相:初代守焰人竟是陳默的克隆體,而所有人類都是被流放創(chuàng)世者的后裔。
「循環(huán)必須打破。」芽的臟辮水母突然反噬,將她拽入第十圈年輪。陳默縱身躍入時空漩渦前,在三只貓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決絕——素素咬住他的衣角,玄甲的黑影籠罩漩渦入口,萬卷的肉墊按下了世界樹的休眠鍵。
在年輪監(jiān)獄的最深處,芽正被青銅鎖鏈吊在齒輪太陽前。陳默的胎記亮起時,他看清了審判者的真容——那是三百個自己,每個都戴著不同文明的冠冕,腳下跪著該時空的將軍尸體。
「每個看守都會變成屠夫。」三百個陳默齊聲宣判,他們手中的權杖正是各時空的世界樹殘枝。芽的珊瑚手突然炸裂,碎片化作信息洪流注入陳默的胎記——那是十萬次文明重啟中,將軍與三只貓的犧牲數(shù)據(jù)。
「這次不一樣。」陳默扯開衣襟,露出心口新長的貓爪狀樹苗。素素的叫聲穿透時空,白貓叼著幼犬時期的將軍芯片躍入戰(zhàn)局。當芯片插入齒輪太陽的瞬間,所有審判者陳默開始坍縮成銀杏葉,芽的鎖鏈則化作蒲公英飄散。
回歸現(xiàn)世時,世界樹正在盛開。每片葉子都呈現(xiàn)不同文明的精華形態(tài),根系則纏繞著機械犬神的珊瑚殘骸。三只貓蹲在樹洞前,尾巴圈著一塊光影石碑——上面是所有失敗文明最后傳遞的信息:
【請讓我們的錯誤成為你們的星辰】
慶賀新生的篝火晚會上,將軍的虛影在焰火中凝實了三秒。人們看到它叼著初代守焰人的懺悔錄,將其扔進火堆。燃燒的灰燼沒有污染空氣,反而在夜空中拼出動態(tài)星圖——那是宇宙級的生態(tài)凈化路線。
芽在黎明前消失了。有人看到她赤腳走向大海,臟辮水母群托起三百個文明的記憶水晶。陳默的胎記不再疼痛,反而長出會唱歌的貓尾草。當?shù)谝豢|陽光映亮海平面時,全球的機械花同時轉(zhuǎn)向東方,露出藏在花萼里的新芽——每株都是微縮世界樹,根系間蜷縮著熟睡的珊瑚色幼犬。
「這是開始,不是輪回。」小滿的機械眼終于映出彩虹,她手中握著芽留下的珊瑚信箋,上面只有將軍的爪印和四團毛球壓痕。
素素突然跳上陳默肩頭,白貓的瞳孔里浮現(xiàn)出芽在超維空間的背影。她正在種下新的種子,根須連接著無數(shù)個宇宙的春天。而三只貓的呼嚕聲里,隱約可辨跨越維度的犬吠,那是所有時空的將軍在說: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