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心情。
一個暑假什么都沒做,天天都在家里補習高中知識的枯燥生活生活居然就這么水靈靈的逝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進入初中新學校的極大壓力。雖說像他這種在小學100分的題沒下過95,120的題沒下過112,從小到大參加了無數競賽,拿了無數冠軍,拿亞軍都會被學校質疑冠軍有黑幕的天才,被通知要進入一個全新的學校,面對陌生的同學,他還是十分擔心。
因為他過于內向了。
在小學,他雖然成績逆天,但很少有人愿意跟他說話,就是因為他長了一張被同學們評價成“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傳說他雙目無神,一心一意只想著學習,“兩耳不聞窗前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再加上他那被老師夸爛了的考試分數,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其實江言原來也想過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孤獨”,等到他發現其原因時,他只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不好意思,我這是天生的,改不了。”
好,現在“校霸”的名號實錘了。
他原本計劃早點來班上給大家留一個好的印象的,結果等他剛上公交車他才發現——
自己把公交卡弄丟了!
他記得很清楚,公交卡來的時候還在自己嶄新的校服外套的口袋里,結果一上公交就沒了。
這狗日的校服能不能把兜改改!一走就爆裝備想干啥?為了督促我早點起床起來找東西嗎?!
江言憋了一肚子怨氣,嘴角強行擠出一絲微笑,跟司機叔叔道歉后像兔子一樣跑下了車,沿著到來的路一步一步尋找自己的公交卡,那仔細程度就差叫一聲∶“孩兒你在哪里!”了,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垃圾桶里。
在路上還偶遇了掃大街的老太太,結果一問三不知,說自己根本沒看到有什么公交卡。
“完了”一道小閃電從他的腦海中閃過,“沒有公交卡,難道現在走過去嗎?”這個方案顯然是不成立的,自己家離學校起碼有5公里,也不知道自己當年搖號是怎么搖到這個三環線邊上的學校的。
反正也趕不上了,江言就一個人坐在公交站臺思考著自己連公交卡都可以搞丟的失敗人生。
“你好,”一聲干凈利落的問候從江言的耳邊傳來,“我剛剛看見你在找公交卡,請問這個是你的嗎?”
聲音倒還挺好聽的,江言心想。但這人撿到自己公交卡不還給我,反而還在一旁看我滿心滿意的出糗,看夠好戲了才出場,這人是來找茬的吧?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掉進海里。江言滿眼怒氣,轉頭瞪著這個把自己耍了一頓的男人,結果看到臉的時候,卻怎么也生不起氣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小麥色皮膚的臉,濃眉大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和自己對視著,嘴唇半張開來說著什么,但江言基本沒怎么聽,他一心一意的看著那個人眼角下的一顆小痣,眨眼的時候還會隨著眼皮一起輕輕動,看起來…很好看!
而那個人似乎沒注意到江言的異樣,只是一味地道著歉∶“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是你的!我剛才不小心看到本來想還給你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蚊子都聽不見。
江言看著這個男人不說話,那個人也沉默了下來。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尷尬。
祁寬也沒想到,自己剛出家門就撿到了一張公交卡。更不巧的是,這張卡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超級學霸的。當他看到那個人走了一路沒找到自己的公交卡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都涼透了。
這居然是那個傳說中的惡霸的公交卡!
惡霸也會坐公交?
即使剛進中學,但全班沒人不知道自己班來了個學神,還是走社會的那種學神,只能說這種牌子的人真不多見。于是江言的名聲在見都沒見過的初中里越來越大,以至于傳出了許多變異的版本,像“XX小學著名學霸因拿到亞軍而利用資本打壓冠軍?!”,評論區還是清一色的“黑幕”,但本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祁寬經常上網沖浪,對這種一看就不靠譜的傳聞不做理會,但這種消息多了,祁寬也就被那群校園“營銷號”影響了,以至于見到言的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怎么打招呼,而是怎么不被揍。
當祁寬看到江言坐在公交站前,他其實有過猶豫,自己究竟該不該去還卡,畢竟那張卡是自己給人家拿了的。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去,去了就有可能會被殺的全尸都不剩。
最后他還是去了。
到時候被查出來是自己干的,那群資本家不得把自己骨灰揚了?好歹給自己一種好看點的死法。
于是,當他鼓起勇氣站在江言面前叫他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眼前的少年膚色很白,給人一種沒有生氣的感覺,眼睛大大的,兩片睫毛看起來很翹很黑。鼻梁高挺,臉上沒有一點瑕疵,在陽光下看起來像一塊易碎的美玉。校服應該是買大了一號,在他身上看起來有些松松垮垮的,但卻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合適感。
好像……有點可愛?
祁寬覺得自己腦袋壞掉了。
幸好江言沒有讀心術,不然等他聽到祁寬的內心,恨不得一拳錘上去。
但江言的想法卻和祁寬想的不太一樣。
他并不會打架,應該說體育都只能說一般,更別說什么“一V百”的神仙傳聞了。江言看著那雙遞過來公交卡的手,一把抽走了卡,留下祁寬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等到了下一班公交車,兩個人沉默的上了車。一路上祁寬好幾次想開口,但理智卻給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就死死地盯著江言看。這個樣子在江言眼里和腦子出問題了沒什么區別。
出于人本能的好奇,江言問道∶“看我干嘛?”估計是聲音過大,頓時一整個車廂的人都看了過來。
江言現在只想找一個地窖跳了。
與民間傳聞不同,江言是一個毫無疑問的I人,平時說話都斯斯文文的,只是這個感覺在其他人眼里就如同走馬燈一樣,仿佛下一秒自己就會被分尸然后去閻王爺的宮殿里報到了。但恰恰相反,祁寬是一個很E的人,但他很聰明,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說什么話。就像現在,他看見氣氛不對,連忙把頭轉了過去,屁都不敢放一個。
“這人剛出腦神經科嗎?”江言想。
“這人果真和傳說中的一樣恐怖。”祁寬想。
總而言之,兩人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盡管這個印象并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