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醫務室距離操場有一段距離。現在雖然是冬天,但江言剛打完球,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再加上沒有喝水,他跑起來格外的難受,感覺嗓子里面像被塞了一坨紙。
即使這樣,他還是一口氣沖到了醫務室,打開門,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笑臉。
消毒水的味道席卷了過來,江言只覺得有點恍惚,仿佛六年級的那個夜晚又一次重現。他感覺格外的不舒服,但還是盡量正常的詢問醫務室里的那個小護士知不知道祁寬去了哪里。
原本有兩個醫生在的,只不過現在一個辭職了,另一個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個護士馬上回答了江言,說醫生猜測祁寬腳踝受了傷,現在和何老師三個人估計都在第三醫院里掛號。
江言這才松了一口氣,好歹人沒事,現在可謂是最好的結局了。
想到這里,江言就對對面那幾個人氣的牙癢癢。他自認為不是一個會輕易把脾氣外露的人,但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以至于整個醫務室都變得陰氣沉沉。
那個小護士看這個帥帥的小弟弟很擔心的樣子,于是對他說:“我有蔣醫生的電話,他們現在估計還在一起,你看要不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江言聽到了,點了點頭,內心卻是十分激動的。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了,里面傳來了蔣醫生干凈利落的聲音:“小佩啊,有什么事嗎?”
那個叫小佩的護士聽到電話接通了,連忙說到:“蔣姐,那個叫祁寬的男孩子現在情況還好嗎?”
蔣醫生聲音低了一些,說:“踝關節骨折,有點嚴重,先申請住院觀察了。也不知道怎么打球打成這樣的,這是下了死手啊!”
江言聽到這一番話,拳頭捏得死死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從何而起,或許是因為祁寬的大意,或許是因為對面的無恥。但最主要的,還得是江言心中祁寬的份量。
誰都不想眼巴巴看著自己朋友受傷,更何況是江言。
小佩看江言情緒不對,連忙接了一句:“蔣姐啊,祁寬的同學好像要和他講話,你看要不把手機遞給他?”說著,把手機遞給了江言。
手機對面傳來一聲和平時無差的話:“喂~?”一個字故意被拉的很長,好像已經料到對面的人是誰了。
江言心知肚明,但還是回了一句:“是我。”
祁寬聽到后,佯裝做激動的說到:“哇!大學霸,你們比賽比完了?”
廢話,將近比賽結束20分鐘了,祁寬不可能才注意到。江言順著他的話說:“是,我們贏了。”說到這里,情緒微微有了波動。
祁寬在另一頭笑了出來:“哈哈哈哈,我就說我們一定會贏的嘛,我…不對,咱倆不愧是同桌,打球都真么厲害,以后都可以進國家隊了!”
江言笑了笑:“得了吧,就咱倆這水平,還是等下輩子了吧。”要是我媽知道我想打籃球,估計要把我打死。
祁寬聽到江言被自己逗笑了,頗有些驚喜,他趕緊趁熱打鐵道:“哎呦!…大學霸~我腳好痛啊…你可不可以來看一下我啊?嘶——好痛啊!…”一聽就是裝的,江言卻當了真。他有些猶豫,說:“我總不能翹課來看你吧。”
祁寬就知道他會拒絕,接著給他出謀劃策:“你可以找向老師,讓她帶你過來啊,這樣老師也不擔心了,我弱小的心靈也得到了關懷,多好!”
不等江言回答,祁寬就快速的拋下了一句“拜拜”就掛了電話。江言把手機遞給小佩后,慢慢悠悠的逛回了教室。
再過兩分鐘就下課了,剛好是向老師上這節課。
一路上,他想著該怎么組織語言,又生怕把老師惹毛了,兩邊都不好交代。不對,他為什么非得去看祁寬?自己又沒答應!
于是,江言把這件事歸結給了祁寬那拙劣的演技,就當是去給別人看看腦子了。
到了教室,江言走到向老師跟前,很小聲的叫了一聲:“向老師…”
向老師跟那個順風耳似的,轉頭直接回答江言:“怎么了?”
沒等江言開口,她就搶先一步問道:“對了!你剛剛去醫務室了對吧,祁寬怎么樣了?嚴不嚴重?”
江言愣了一下,回答道:“他…在醫院,踝關節骨折了。”
向老師一聽,比江言還著急,她一邊找著祁寬父母的電話,一邊對江言說:“那他現在…要不我去看看他吧?”
緊接著,她又是一句:“要不你和我一起吧?剛好今天沒課了。”沒等江言開口,她已經撥通了祁寬媽媽的電話。
江言沒想到這潑天的富貴今天也是倒到自己頭上了,他等向老師打完電話后,直接答應了下來。
剛準備走,他又轉過頭去,小聲地對向老師說:“向老師,可不可以請您不要告訴我媽媽?要是她知道,肯定又要擔心我了。”向老師聽了,直接打了包票。
江言慶幸自己記起來了這件事。如果他曠課看望自己同學,還是那個和自己關系密切的人的話,他回家不知道又要多多少題可做。
現在才四點二十,離放學還有三個小時,去一趟醫院再回來,時間綽綽有余。
向老師打了一輛車,兩個人一起坐在了后面。
一路上,向老師問了江言很多關于他家的問題,什么報了什么興趣班呀,家里幾口人吶,明天做作業到幾點吶,等等等等,江言都一一回答了。
向老師聽到江言每天只睡6個小時的時候都有些驚訝。這個時間在中學生里面算少的了。她本來想繼續追問,但看江言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就沒問下去,但自己對他的了解也多了一些。
這個看上去冷漠的學霸,向老師原來以為他會很難管教,很難融入班級,再加上江言媽媽施加的壓力,向老師剛開學的時候幾乎是焦頭爛額。直到后面她發現,這個男孩子不止成績好,他還有很多優秀的地方。
打個比方說,他體育很好,他情商很高,只是過于內向導致謠言滿天飛,再比如,他計算機的天賦很超前。就這半學期一來,他和別的同學的關系也不是剛開學那種她都覺得僵硬的關系了,這讓她的教育生涯有了一個新的啟發。
大概二十分鐘,到第三醫院了。他們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濃眉大眼的女性朝他們走了過來。她看上去不算很年輕,但也不是很老,年齡在35到40之間,叫一聲阿姨足夠。江言默默打量著這個人。
向老師看到她,趕緊走了上去,對她說到:“祁寬媽媽,好久不見!”
江言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這人是祁寬媽媽,自己剛才用那么不禮貌的方式盯著人家看,會不會不禮貌?想到這里,江言覺得人生有點黑暗。
祁寬媽媽熱情的笑著表示問好,她一轉頭,看見了神情僵硬的江言,直接拉住了江言的手,高興的說:“你就是祁寬經常跟我提到的那個江言吧?天哪長的好好看吶…祁寬一口一個大學霸大學霸的稱呼你,每天都要給我們提一遍你的名字,我對你的影響可深了!”說著,還像江言眨了眨眼。
江言和向老師都有點被嚇著了,不愧是親媽,這就是基因的強大之處。江言有些驚訝和靦腆的回了好:“阿姨好,我是江言,是祁寬的朋友。”音色有點冷,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很動聽的。
祁寬媽媽聽到江言的話,心情看上去很好。她帶著兩人利落的進了電梯,向病房里去。
江言有些激動,又有些忐忑。講真的,他是第一次看望別人。跟何況,他對醫院一直有一種抗拒的心理,現在的狀況讓他感覺有些頭暈。
他奇怪的狀態被祁寬媽媽看見了,問他要不要喝口水,被江言拒絕了。
大家很快來到了病房,一進門就看見大家圍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