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周,祁寬掙扎著出了院。
江言一大早見到祁寬時還有些驚訝,心想著這人就這么水靈靈的回來上課了?
結果,哦,腳還沒好完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于是乎,祁寬就拄著個拐杖,每天一瘸一拐的來上學,說什么都不讓別人扶。但每次看到江言來了,就死皮賴臉的湊到他面前,想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纏著江言。
江言一開始選擇了無視。祁寬看這招行不通,就換了一招。
一次上語文課前,祁寬故意從教室門口一瘸一拐的走進來,臉上流露出為難的神情。謝老師看見他這副模樣,就問:“你這是怎么了?腳傷好點了嗎?”
祁寬連忙叫苦連天,說:“我沒關系的,這點小傷我能忍,也不過就是上樓梯得跳著上、走路腿腳酸痛、干什么都不太方便罷了。”
謝老師絲毫沒覺著這人的酸味,把這件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了向老師,說的跟祁寬第二天要死在學校了一樣。向老師聽了,在英語課上還說了這件事。
“我們班的祁寬為了班級榮譽,腳踝骨折,我認為大家要有樂于奉獻的精神,要學會對別人伸出援手。”向老師說著,看向了江言,“所以,以后需要一個人來幫助一下祁寬。”
江言感覺事情不太妙。下一秒,向老師就宣布:“就江言吧,你離祁寬近,和他關系也挺好。老師相信你能夠做好這份工作的,對吧?”
江言自然不敢不答應,練練點頭。他其實心里沒有特別不情愿,只是覺得自己并不擅長照顧別人,到時候好心幫倒忙就不好了。
緊接著,向老師就說出了一句讓江言害怕的話:“江言,你對大家做出的貢獻,我已經微信告訴你媽媽了……”
向老師還沒說完,江言“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聲音有些發顫,說:“向老師…可不可以請您…先撤回一下,我家的情況,我下課來告訴你您,您看可以嗎?”他抬頭看向向老師,眼神有些緊張和…害怕?
向老師有些不理解,但畢竟是孩子的請求,她也沒拒絕,直接撤回了對話,江言這才坐了下來。
祁寬看著江言,他的臉上出現了幾滴冷汗,平時平靜的神情變得有些害怕。
“他在逃避。”祁寬立馬反應了過來。他感覺自己的心被莫名揪了一下,有什么事不太對勁。
向老師解決完這件事,又開始講起了兩件其他的事。第一件就是四分之一小組賽的對手因為主力受傷棄權了,他們直接會進入半決賽。
大家聽到“受傷”兩個字,不言而同的看向祁寬,神情中甚至有一絲憐憫。祁寬被盯的不自在,摸了摸鼻子。
第二件事就是,今天下午要拍集體照,當做大家后面班級榮譽的照片。
大家聽了都十分期待,這是初中生涯以來第一張大合照,有些女生們已經開始整理起了自己的發型,都希望自己能夠上鏡一些。
祁寬也很激動,這可是一個展現自己美麗風姿的大好機會,如果除開他的腳不看。反觀江言,他看上去很平靜,似乎不怎么感興趣。
前面的張宇軒轉過來說:“誒誒,要不咱們四個站在一起,拍一下咱們f4?”說著,還拉了拉鄒嘉樹。鄒嘉樹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
他們四個因為成績的逆天和數學方面的卓越才能,被大家戲稱為f4,盡管江言覺得怪怪的就是了。不過拍照站在哪里他倒無所謂,有自己的臉就行。
于是,這件事就以兩票贊成,兩票棄權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到了下午的語文課,由于剛睡完午覺,大家都無精打采的,謝老師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畢竟,一個人如果想睡覺,那么他將有無數的手段去避開老師。
接著,一通電話響起,謝老師接完后回來跟大家說:“現在所有人出去排隊,我們下去拍集體照。”
昏昏欲睡的大家聽見這話都來勁了,腦袋一下子抬了起來,穿上校服就要下樓去拍照。
江言剛要下座位,祁寬就拉住了他的衣袖,委委屈屈的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跟被遺棄了的狗一樣。但他就不說話,就這么一直盯著江言。
江言盡管有萬分的不情愿,但又不愿意表現出來,只好把祁寬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一份力量傳來,江言居然感覺有點心安。好像從來沒有人這么依靠過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
祁寬看上去像是一整個人都倒在了江言身上,實際上他的另一條腿在狠狠發力,生怕自己給人家累著了。幫忙歸幫忙,形式歸形式,裝裝樣子得了。再者說,大學霸愿意幫助別人了,這對于祁寬來說是很好的。
一個沒有被幫助過的人,自然也不會對別人伸出援手。更何況是江言。如果以前的他提出做點什么的話,估計大家都會拒絕后跑開吧。
江言以為祁寬這么大一個人,壓在身上估計很重。可他沒想到,祁寬搭上去后這么輕,幾乎只有一條手臂的重量。他看著祁寬的另一只手,那只手緊緊把住欄桿,而自己身上這只手也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衣服不松開。
這個人,嘴上說著要讓江言幫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實際上,只是想看江言對自己的那一點點的關心罷了。江言明白祁寬在干什么后,心情有些復雜。
他把祁寬搭在自己肩上的拳頭慢慢松開,然后輕輕的拉著,好像在示意他把重量壓在自己身上一樣。
祁寬大腦空白了一瞬。他知道了江言為什么要這么做,他也知道江言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熱度傳來的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恍惚。那種感覺,就像一只冷漠的狐貍突然有一天把手掌和自己的重合。那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
祁寬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看著江言長大的老母親一樣,一個小小的突破他都能高興好久。
兩個人就這樣以一種奇怪但又莫名“曖昧”的姿勢下了樓。
同學們在長長的階梯上站了四排。江言和祁寬由于晚到了,本來該站在最邊上的,但一群女生們硬生生的把他們兩個簇擁到了最中間的c位。
江言頓時覺得有點尷尬,他幾乎沒參加過拍集體照,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么表現。
祁寬發現了江言的窘態,小聲對他說:“攝影讓怎么樣就怎么樣,嚴肅一點挺好,不用緊張!”說著,他回頭看了看,又接著說:“其實沒幾個男生適應拍照,大部分都是女生期待這件事,所以大家都半斤八兩。”
江言將信將疑,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看了鏡頭。
咔嚓一聲響起,攝影師按下快門,記錄了這四十九個少年少女們。
緊接著,攝影師讓大家自由發揮。有不少女生激動的圍在了一圈,比著各種各樣的pose。
江言十分尷尬,他不知道怎么樣擺動作,但表面上只能裝出來嚴肅的模樣。攝影師幾張照片下來,就江言始終一臉嚴肅的看著鏡頭。于是,他對江言說到:“那個站c位的帥帥的!不要那么嚴肅,自然一點!”
江言聽到了,又開始緊張。這時候,祁寬看出來了,他什么也沒說,在攝影按下快門的前一秒,和江言的手十指相扣,拉到了上面。兩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在鼓舞人心一樣。
江言趕緊縮回了手,那種熱乎乎的感覺從手指尖一直傳遞到大腦,搞的他腦子暈乎乎的。
他有些氣憤,轉頭就想去打祁寬,祁寬連忙護住頭部:“不要欺負病號啊大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