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殘秋在飯桌前坐定,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時不時瞥向廚房方向。不一會兒,下人們魚貫而出,端著各色菜肴。胖橘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碗香氣四溢的魚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湯面,走路都舍不得移開視線。
“放桌上。”柳殘秋冷冷道。
胖橘充耳不聞,還在那兒磨磨蹭蹭地聞著魚湯的香味。
“鐺!”
柳殘秋的劍鞘不輕不重地敲在胖橘手背上。
“哎喲!”胖橘吃痛,這才不情不愿地把魚湯放下,“萬一我沒拿穩(wěn),湯倒了怎么辦!就知道動手,哼!”
柳殘秋懶得搭理他,只是默默把劍收回鞘中,繼續(xù)等著開飯。
曲吟汐最后一個入座,清冷的面容上難得帶著一絲笑意:“看來胖橘進步不小,都能端湯了。”
胖橘立刻挺起胸膛:“那當然!我現(xiàn)在——”
“就是走路還不太穩(wěn)。”曲吟汐輕飄飄地補了一句。
胖橘頓時蔫了,小聲嘀咕:“我這不是還在適應嘛…”
柳殘秋舀了一勺魚湯,慢條斯理地品了品:“這魚湯還是得你來,伙夫學了個把月還是差了點味道。”
曲吟汐微微頷首:“火候確實難掌握。”
“吟汐姐姐做的魚湯最棒了!”胖橘迫不及待地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我以后天天都要喝!”
柳殘秋挑眉:“那你得先學會用筷子。”
胖橘不服氣地抓起筷子,結果夾了半天也沒夾起一塊魚肉,最后索性直接端起碗往嘴里倒。
“……”柳殘秋扶額,“當我沒說。”
曲吟汐輕咳一聲:“胖橘,注意儀態(tài)。”
胖橘委屈巴巴地放下碗:“當人好難啊…”
柳殘秋難得沒懟他,只是默默夾了塊魚肉放到胖橘碗里:“慢慢學。”
胖橘受寵若驚,眼睛都亮了起來:“柳大哥你真好!”
“有刺,不會用筷子就等著被魚刺卡死吧。”
胖橘瞬間變臉,“不要小看本喵!”
胖橘不服氣地又拿起筷子,顫顫巍巍地夾起一塊魚肉,剛想得意地炫耀——
“啪嗒!”
魚肉掉回碗里,濺起幾滴魚湯。
“喵嗚!”胖橘心疼地看著濺出來的湯汁,干脆一鼓作氣把碗里的湯全喝光了,只剩那塊魚肉孤零零地躺在碗底。
柳殘秋挑了挑眉:“怎么不繼續(xù)用筷子了?”
胖橘氣呼呼地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魚肉:“本喵自有妙計!”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將魚肉分成小塊,一點一點往嘴里送。那副認真又笨拙的模樣,看得柳殘秋終于繃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胖橘這才反應過來,仔細檢查了手中的魚肉:“咦?這魚...根本沒刺?!”
曲吟汐淡定地喝了口茶:“我特意挑了刺少的魚。”
“你們合伙耍我!”胖橘炸毛,耳朵都氣得冒出來了。
柳殘秋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誰讓你這么好騙。”
胖橘委屈地看向曲吟汐:“吟汐姐姐...”
曲吟汐面不改色:“多吃魚對修煉有幫助。”
“就是刺多的更好。”柳殘秋補刀,“能鍛煉耐心。”
胖橘氣鼓鼓地坐回椅子上,小聲嘀咕:“等我能熟練用筷子了,看你們還怎么笑話我...”
柳殘秋不信地哼了一聲,胖橘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柳殘秋:“柳大哥,你有沒有什么法器能讓我立馬學會拿筷子啊?”
柳殘秋慢條斯理地放下碗筷,冷冷道:“沒有。”
胖橘一聽,耳朵立刻耷拉下來,不死心地繼續(xù)追問:“那…那有沒有什么丹藥吃了就能學會的?”
柳殘秋放下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修煉之道,最忌投機取巧。”他指尖輕敲桌面,“你以為那些大能修士都是靠走捷徑修成的?”
胖橘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可是用筷子好難啊…”
曲吟汐輕輕放下茶盞:“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她看向胖橘,“你若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如何能真正化形成功?”
柳殘秋補刀:“到時候別說穿新衣服,連魚都只能變成貓才能吃。”
胖橘被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老老實實地繼續(xù)練習。他笨拙地夾起一塊魚肉,結果手一抖,魚肉又掉在了桌上。
“繼續(xù)。”柳殘秋面無表情地說。
胖橘委屈巴巴地看向曲吟汐,卻見她也只是輕輕搖頭:“慢慢來。”
陽光漸漸西斜,飯桌上的菜肴已經(jīng)涼了。胖橘還在堅持不懈地練習著,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終于,在無數(shù)次失敗后,他成功地將一塊魚肉穩(wěn)穩(wěn)地送進了嘴里。
“我成功了!”胖橘興奮地跳了起來,結果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湯碗。
柳殘秋眼疾手快地用靈力接住即將落地的碗,冷聲道:“看來還得繼續(xù)練。”
胖橘頓時蔫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我一定會練好的!”
曲吟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這才像話。”
柳殘秋雖然依舊板著臉,但眼中的嚴厲已經(jīng)柔和了幾分:“明天繼續(xù)。練不好,就別想吃魚。”
胖橘用力點頭,這次沒有再抱怨。他認真地拿起筷子,繼續(xù)一遍遍地練習著。窗外,夕陽的余暉灑在三人身上,為這平凡的一幕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
秋莊的午后,陽光透過竹簾灑在茶桌上。姜虞正悠閑地品著茶,突然聽見柳殘秋開口道:
“說起來,許久未見杉付這小子來秋莊了。”
姜虞抿嘴一笑:“怎么?你想他了?”
柳殘秋立刻別過臉去:“怎么可能?”他故作嫌棄地擺擺手,“就是覺得秋莊太安靜了,怪不習慣的。”
姜虞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卻也沒拆穿他:“孩子忙著談戀愛呢。聽說和陳家小姐相處得不錯。”
柳殘秋輕哼一聲:“重色輕友的小子。”
“你之前不也一樣?”姜虞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
柳殘秋被茶水嗆了一下:“胡說什么!不都是你看不慣他們,然后我分手的。”
正當兩人斗嘴時,院門突然被推開。只見杉付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臉上還帶著可疑的紅暈:
“柳兄!姜姑娘!我、我有事要說!”
姜虞和柳殘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來得正好。”柳殘秋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我們正說到你呢。”
杉付一愣:“說、說我什么?”
姜虞笑而不語,只是給杉付也倒了杯茶。
杉付局促地搓著手,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那個...我和雨柔的事...”
柳殘秋挑眉:“怎么?終于想起來通知我們了?”
姜虞輕輕放下茶盞,眼中帶著溫和的笑意:“是來給我們送喜帖的?”
杉付的臉頓時紅得像煮熟的蝦子,結結巴巴道:“還、還沒到那一步...就是想請你們幫忙參謀參謀...”
柳殘秋嗤笑一聲:“就你這點出息,追個姑娘還要人教?”
“柳兄!”杉付急得直跺腳,“我是認真的!”
姜虞適時打圓場:“好了,別逗他了。”她轉向杉付,溫聲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杉付這才松了口氣,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我想送雨柔一件禮物,但不知道選什么好...”
柳殘秋掃了一眼,不以為然道:“就這?陳家小姐什么好東西沒見過。”
“所以我才發(fā)愁啊!”杉付苦惱地抓了抓頭發(fā),“柳兄你最了解女孩子喜歡什么了,幫我想想吧!”
柳殘秋被這突如其來的評價嗆得咳嗽起來:“你應該請教小魚才差不多吧!”
姜虞忍俊不禁,接過木盒仔細端詳:“其實送禮貴在心意。雨柔性子溫婉,或許會喜歡些雅致的東西。”
杉付眼睛一亮:“比如?”
“比如...”姜虞思索片刻,“你親手做的物件,或許比那些金銀珠寶更得她歡心。”
柳殘秋突然插話:“我記得你會雕木工?”
杉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只會些粗淺的...”
“那正好。”柳殘秋從袖中取出一塊上好的沉香木,“用這個,雕支發(fā)簪。”
杉付接過木料,感動得眼眶都紅了:“柳兄...”
“別急著謝。”柳殘秋涼涼地補充,“雕壞了可是要賠的。”
姜虞笑著搖頭,起身去取工具。
杉付握著刻刀的手微微發(fā)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柳殘秋和姜虞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中的木料,讓他壓力倍增。
“柳、柳兄…”杉付結結巴巴地說,“你們能不能…別這么盯著我看…”
柳殘秋挑眉:“怎么?怕我們偷學你的獨門手藝?”
姜虞抿嘴輕笑:“我們是怕你把木頭雕成柴火。”
正當杉付欲哭無淚時,院門又被推開。曲吟汐緩步走來,身后跟著探頭探腦的胖橘。
“這是在做什么?”曲吟汐清冷的聲音響起。
胖橘從她身后蹦出來,好奇地湊到杉付跟前:“哇!杉少爺在雕木頭!”
杉付頓時覺得更緊張了:“吟、吟汐姑娘…這是你的弟弟嗎?”
柳殘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這是胖橘。”
“胖、胖橘是妖怪?!”杉付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手中的刻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胖橘歪著頭,一臉天真:“喵?”(我看起來這么可怕嗎?)
姜虞忍俊不禁:“別怕,胖橘這種妖怪沒什么殺傷力。”她指了指胖橘脖子上掛著的小鈴鐺,“最多就是偷吃幾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