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的眼神清明了幾分，帶著些許困惑。他眨了眨眼，視線落在姜虞微紅的眼眶上，眉頭微蹙：“……你這是怎么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卻依舊帶著那股熟悉的關切。
姜虞張了張嘴，還沒說話，柳殘秋卻已經抬起手，指尖輕輕一勾，一縷清風拂過她的眼角——
帶走了她懸而未落的一滴淚。
“……”柳殘秋盯著指尖那滴晶瑩的水珠，沉默了一瞬，語氣微妙，“我要死了？”
姜虞：“……”
曲吟汐：“……”
胖橘：“……”
姜虞原本的擔憂和酸澀，被柳殘秋這一句“我要死了？”硬生生噎了回去。
房間里的氣氛瞬間輕松了不少，連胖橘都翻了個白眼，尾巴一甩，跳上窗臺趴著，一副“白擔心這家伙了，就該讓他自生自滅”的表情。
曲吟汐嘆了口氣，道：“你睡了一個月了。”
“一個月？”柳殘秋微微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茫然，“沒感覺啊……”
姜虞盯著他，眉頭緊鎖：“你到底怎么了？身體有沒有什么異象？”
柳殘秋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隨后淡淡道：“沒啊，就是做了個有點長的夢?！?/p>
“什么夢？”姜虞追問。
柳殘秋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眉頭微蹙，眼神飄忽，似乎難以啟齒。
姜虞瞇了瞇眼：“……你這什么表情？不好說？”
柳殘秋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般道：“我提前說好哈，我半點想法都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夢到這個夢！”
姜虞：“……”
柳殘秋見她點頭，才繼續(xù)道：“我夢到……我和你在一起了。”
姜虞：“？？？”
曲吟汐：“……”
胖橘的耳朵瞬間豎起，貓瞳瞪大，一副“我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的表情。
柳殘秋硬著頭皮繼續(xù)：“而且……我還有很多紅顏知己。”
姜虞：“？？？？”
柳殘秋語速飛快：“但我只看得清你的臉，別人的都看不清。然后……”他頓了頓，表情更加尷尬，“然后和別人在做過不了審的內容的時候眼前變黑了。不過我也沒興趣看自己和別人那啥?！?/p>
姜虞：“……”
曲吟汐輕咳一聲，別過臉去。胖橘則一臉嫌棄地捂住了耳朵。
柳殘秋干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后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動了，于是我在一個完全黑暗的地方走了半天，走不到盡頭，我就沒走了，浪費時間?！?/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一個聲音，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光門。但我前面有個人影也在向前走，我追啊追就是追不上那個走路的人，等他進了光門之后，我才后一步到了。”
“然后……”他抬眼看向姜虞，“醒來就看到你這樣了?！?/p>
房間里一時陷入沉默。姜虞的表情從震驚到無語，最后定格在一個復雜的表情上。
“所以……”她慢悠悠地開口，“你做了一個月的春夢…”
柳殘秋立刻反駁：“都說了我半點想法都沒有！誰知道為什么會夢到這些！而且我那是第三視角！第三視角你知道嗎？！感覺看了一篇男頻后宮文！”
姜虞突然正色，一把拽過柳殘秋的衣領，壓低聲音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來之前的原劇情？”
柳殘秋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一愣，隨即會意地湊近：“但因為我們穿過來了，所以產生了蝴蝶效應？”
兩人湊得極近，鼻尖幾乎相觸。曲吟汐見狀默默轉身去逗胖橘，假裝沒看見這曖昧的一幕。
柳殘秋沉吟片刻，眉頭微蹙：“也可能，但我記得我穿過來時，這具身體已經沒了呼吸?！?/p>
姜虞瞳孔猛地一縮，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說起來…我好像對自己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沒什么印象…”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胖橘的尾巴在窗臺上不耐煩地甩動，發(fā)出輕微的“啪啪”聲。
曲吟汐看著他們，疑惑道：“怎么了？”
胖橘也豎起耳朵，好奇地湊過來：“喵？”
柳殘秋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拉開距離：“沒什么，在討論他的身體狀況。”他指了指自己。
姜虞配合地點頭，卻在心里暗自記下這個疑點。她總覺得，柳殘秋這個夢或許不僅僅是夢那么簡單…
曲吟汐微微皺眉，目光在姜虞和柳殘秋之間掃了一圈，直覺這兩人肯定有什么秘密瞞著她。不過她向來不是刨根問底的性格，索性轉了話題：“對了，杉付之前寄信來，問你什么時候有空去他家吃飯，陳雨柔有孕了?！?/p>
柳殘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么快？”
姜虞挑眉：“怎么，羨慕人家要當?shù)?？?/p>
柳殘秋涼涼地瞥她一眼：“羨慕什么？我只是沒想到杉付動作這么快?！?/p>
胖橘原本趴在窗臺上打盹，聞言立刻豎起耳朵，尾巴愉快地甩了甩：“吃飯？我也要去！”
曲吟汐失笑：“你去了可別嚇著人家。”
胖橘不滿地“喵”了一聲，隨即化成人形，黑發(fā)間橘色的貓耳抖了抖：“我現(xiàn)在是人形，不會嚇到人的！”
柳殘秋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蘸墨：“我先給杉付回封信。”他沉吟片刻，筆走龍蛇，很快寫好一封簡短的回信。
幾日后，杉付的回信到了，約他們次日傍晚過去用膳。
翌日黃昏時分，三人一妖才慢悠悠地晃到杉府。府門前掛著喜慶的紅燈籠，管家早已候在門口，見到他們便熱情地引了進去。
“柳兄！可算把你們盼來了！”杉付快步迎上來，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他身后的陳雨柔小腹已微微隆起，眉眼間盡是溫柔。
陳雨柔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柳公子，姜姑娘，曲姑娘，久等了?！?/p>
她的目光落在胖橘身上，微微一怔：“這位是……？”
胖橘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拱手：“在下胖橘，是……”
“是我養(yǎng)的貓?！鼻飨ń釉?。
胖橘：“……”
陳雨柔忍俊不禁：“原來是貓仙大人，快請進?！?/p>
柳殘秋嗤笑一聲，“什么貓仙，就是只微末妖力的裝貨?！?/p>
胖橘聞言，在實力上不得不服，“切，就你厲害。”
柳殘秋贊同地點了點頭，“算你識相。”
胖橘:“……”
姜虞和曲吟汐二人跟在身后，被這兩人小孩子般的斗嘴捂嘴輕笑。
晚膳十分豐盛，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清蒸鱸魚鮮嫩可口，紅燒獅子頭醬香濃郁，翡翠蝦仁晶瑩剔透，還有一盅燉得軟爛的雞湯，香氣撲鼻。
杉付熱情地給眾人布菜：“柳兄，嘗嘗這個，醉仙樓新來的廚子做的，味道一絕！”
柳殘秋夾了一筷子，點頭：“不錯?！?/p>
姜虞舀了一勺蝦仁，隨口問道：“陳夫人害喜可嚴重？”
陳雨柔苦笑：“前幾日吃什么吐什么，這兩日倒是好些了。”
胖橘埋頭啃著一只雞腿，含糊不清地道：“我以前見過村里的孕婦，都說酸兒辣女，夫人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杉付笑道：“她最近倒是偏愛甜的?！?/p>
曲吟汐若有所思：“那可能是女兒?！?/p>
陳雨柔眼睛一亮：“女兒好啊，貼心?！?/p>
“女兒確實好。”姜虞托著下巴，眼睛彎成月牙，“若是生得似陳夫人這般溫婉可人，將來定能迷倒不少少年郎?！?/p>
陳雨柔掩唇輕笑：“姜姑娘說笑了。倒是若能有姜姑娘三分仙氣，我倒更歡喜?！?/p>
柳殘秋淡淡接了一句：“兒子也好，至少不會像某人一樣，整天想著怎么整活自己的朋友?！?/p>
姜虞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魚肉，抬眸瞥了他一眼：“你難道玩抽象玩的比我少？”
柳殘秋:“那咋了？”
曲吟汐輕咳一聲，低頭抿茶，掩住嘴角的笑意。
胖橘啃完雞腿，舔了舔手指，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桌上的紅燒魚：“主人，我想吃魚！”
曲吟汐淡定地夾了一塊魚肉給他：“吃吧，別用手抓。”
胖橘立刻乖乖拿起筷子，但夾了半天沒夾穩(wěn)，魚塊“啪嗒”一聲掉回盤子里。他委屈巴巴地看向曲吟汐：“主人……”
曲吟汐嘆了口氣，重新夾了一塊遞到他嘴邊。
柳殘秋看見胖橘這樣，不免嫌棄。
明明早就能夾了，還裝。
陳雨柔掩唇輕笑，溫聲道：“姜姑娘琴藝精湛，不知可否指點一二？我近日在學一首新曲，總是彈不好?！?/p>
姜虞放下筷子，微微一笑：“夫人客氣了，指點談不上，互相切磋倒是可以。”
柳殘秋涼涼地插了一句：“她彈琴還行，就是總愛彈些奇怪的調子?！?/p>
姜虞挑眉：“哦？比如？”
柳殘秋：“比如《貓撓門進行曲》。”
姜虞：“……”
胖橘耳朵一豎：“什么曲子？我也要聽！”
曲吟汐扶額：“吃飯?！?/p>
晚膳過后，眾人移步后院。
夜風微涼，桂花香氣縈繞，陳雨柔命人備了茶點，又取來一張琴，擺在院中的石桌上。
姜虞指尖輕撫琴弦，試了試音，隨即彈了一小段。琴音清越，如山澗溪流，聽得陳雨柔連連贊嘆：“姜姑娘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