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夫人......”李顯低頭飲茶,雙眸此時則打量著郁姒婼。
見她只是一普通婦人,并未多說什么。
“那日謝二公子被丟在謝府門前時,可有人見過什么可疑的人嗎?”
“未曾......”
“那謝四公子的手緣何受傷?侯夫人為何傷他?”李顯的手敲打著桌面。郁姒婼被問得一愣。如此打直球的方式,她也是第一次經歷。
侯府的隱秘自然不足以為外人道,但是李顯身為清吏司郎中,她卻也不能不答。
“實不相瞞,是些腌臜事,恐污了尊耳。我夫的手確實為侯夫人所傷,左不過是生氣有些遷怒罷了。李大人若是懷疑我夫,還望大人能秉公執法,不要妄加揣測。”郁姒婼的話點到即止。她也只好喝一口茶,壓壓驚。
一面偷偷觀察李顯的表情。
“夫人多慮了,李某只是隨口問問。”
這話出了,郁姒婼也沒能放心。畢竟候夫人與謝瑯的事情,昨夜都是謝家的下人,怎么會傳這么快傳出去。這謝府里,一定有誰安插的眼線。
李顯又問了問最近謝琮是否得罪了人,帶著李顯看了看謝琮平日所住的二房。將柳姨娘和李氏的事情透露給了李顯。李顯的眉頭緊皺,最后作揖離去。
幽蘭站在郁姒婼身后,“這李大人不會想對付候府吧?”
郁姒婼搖頭,她去后院端了一碗山雞松茸湯給謝瑯送去。他......手......如今這樣,定當是很難過吧?
白瓷的碗很是通透,謝瑯伸手想自己端起來喝,灑了一些在桌面上,終究是無力......
“那就麻煩夫人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若不是那傷得太明顯,郁姒婼都要以為他是裝病了。
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喂著謝瑯。
這是他們夫妻倆之間除了交杯酒以外,最親密的活動了。
謝瑯喝得很干凈,省下了郁姒婼要勸他的話。什么“你不要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些話,她在心里想了想,也就算了。
似乎是瞧出她的心事,謝瑯用左手扔給她一個舞獅子的玩偶。“若無法做官,我哪怕是去舞獅子也定能養你”
舞獅子嗎?
郁姒婼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刺繡,也能養活自己,何需你養?不過就是吃不到這些山珍海味,也住不了這么雕梁畫棟的房子罷了”
何況謝瑯已經入了殿試,再不濟也就是下放地方做個芝麻小官,總也能活下來的。
謝瑯被她的話一怔,“那就有勞夫人以后養我了”
想著之前過的好日子,也算是沾了謝瑯的光。郁姒婼想,那就這樣吧。
既來之,則安之......
另一頭,陳家也不得安寧,陳尚書年過五旬,家中幺女陳涉月愛慕齊王世子齊峋,向其提親無果反成京中笑柄。如今,陳五小姐陳涉月不堪重負,欲尋短見,幸被侍女發現,這才又撿回來一條命。
陳涉月病殃殃的躺在床榻之上,她的眼角還掛著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陳尚書與陳夫人的心都要碎了。
陳夫人捏著手絹仔細的擦拭著陳涉月頭上微微的細汗,“涉月,不要喜歡他了,好么?”
尋常人家的女兒若是這般淪為了京中笑柄,父母多是責罵為主,偶爾有心狠的世家則是選擇將桌上放一白綾和一杯酒,待丫鬟婢女都走之時,逼迫女兒自己自盡。
但陳尚書與其夫人不同,他們很是恩愛。陳夫人是商賈之女時,陳尚書也只是桃花村一普通農戶出身。陳夫人十里紅妝嫁給當時農戶出身的陳大人,替他操持家務。一路高中,最后功成名就,從探花郎到翰林院編史,再到如今的禮部尚書。陳大人的府中沒有一名姬妾,所有子女都是陳夫人所出。不光如此,陳大人中探花那年,有一公主瞧上了當時的陳大人,對陳大人說,可做平妻。明明是加官進爵的好機會。陳大人也是毅然決然的放棄了。
如此京中不少夫人雖然瞧不起陳夫人的出身,卻不得不羨慕陳大人與其夫人的感情。
也是因為如此,糟踐起陳涉月時,就覺得痛快了許多......
總不能你家事事得意,也總要給你添點堵......
陳涉月如此被欺負,除了本身的笑柄這件事以外,更多的也是對陳夫人命太好的一種嫉妒罷了。拉踩了陳涉月,仿佛她們就高人一等了......
“娘親,我......”她剛一開口,眼淚就落在了枕頭上。
陳尚書急得就要開口說一些國粹了......
“我沒事,我不是因為齊世子才......”陳涉月堅定的說道,希望陳尚書與陳夫人不要擔心了。
陳夫人說著也要哭了起來。
陳涉月有些虛弱,“我只是不想那些人......”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匆匆趕來的丫鬟打斷了,“前廳那邊來稟,齊王府齊棠縣主求見五小姐”
陳尚書將茶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齊王府還有臉來?”
他的聲音很大,聽得出來,他很是生氣。如今看上去,真真就是面紅脖子粗。
陳夫人忙安撫道,“齊世子的事情也輪不到齊棠縣主管,況且說那些詆毀涉月的話的人是齊峋,也不關齊棠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遷怒他人......不然我們與外面說涉月的人有何區別?”
陳夫人的秀眉微蹙,一雙含情目里都是嘆息。
陳涉月想起那日在沈將軍府里的事情,“父親,齊縣主幫過我,父親快快將她請進來吧”
聲音柔若無骨,還帶著病體的無力。陳尚書垂了垂衣袖,“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