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來分鐘后,蘇雨晴站在了熟悉的家門口。
這座古老的建筑物坐落在樹人中學不遠處。
步行只需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春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三月的陽光溫暖而柔和。
灑在她略顯疲憊的臉上。
然而,此刻的她卻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大風大浪,但一想到父親那張嚴肅的面孔。
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父親曾多次告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碰墻上掛著的那把刀。
從小到大,蘇雨晴一直嚴格遵守家訓。
從未違抗過父親的旨意。
然而,今天,她不僅碰了那把刀。
還用它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這是她第一次違背父親的命令;
也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
她深吸一口氣,用鑰匙打開了家門。
盡管春日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庭院,但上午發生的事讓她無數次大汗淋漓。
此刻的她依然感到一陣寒意。
她脫掉被汗水浸濕的樂福鞋,鞋底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對淺淺的腳印。
她低頭看了一眼,隨后換上拖鞋,輕手輕腳地走進了玄關。
從小在這座老宅長大的她,早已習慣了家里那股腐朽的氣息。
她輕輕“嗯”了一聲,隨后對著空蕩的客廳喊道:
“爸爸,我回來了。”
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過了許久,客廳內依然無人回應。
蘇雨晴對此并不感到意外。
她知道,父親幾乎每周五都會去和徒弟敘舊,這是他嚴謹生活中唯一的消遣。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決定在今天動手。
她躡手躡腳地走向道館深處。
盡管明知道父親此時不在家,她仍然感到一陣緊張。
她的心跳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仿佛隨時會被人發現。
她走到道館的盡頭,抬頭看向墻上掛著的那把太刀。
刀身靜靜地懸掛在那里,仿佛在等待她的到來。
她放下背上的樂器盒,從里面拿出了一把與墻上那把幾乎一模一樣的太刀。
只是這一把顯得更為陳舊,刀鞘的木質部分已經染上了歲月的深褐色。
紋理間填滿了時光的痕跡。
蘇雨晴輕輕抽出太刀。
刃身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清冷的寒芒,仿佛霜雪初融般凜冽。
刃紋細膩蜿蜒。
青藍色火焰的紋理反射出點點微光,每一道刀紋都蘊含著匠人的極致心血。
湊近細看,刃上隱隱浮現出一些神秘的符號,像是來自古老時空的密碼,無人能解其中深意。
她小心翼翼地將墻上的那把贗品取下,換上了自己樂器盒內藏著的真品。
完成這一切后,她長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這把仿制品是她印象中那個不正經的哥哥唯一送給她的禮物。
雖然她從未對家里傳教的劍技感興趣,但作為禮物,她一直十分珍惜。
這件禮物一直擺放在她為數不多的柜子里,連父親都不曾知道。
而哥哥曾不止一次打趣道:
“這玩意沒什么用,但是很好用!”
如今,她似乎有點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她正沉浸在回憶中,突然被一陣開門聲打斷。
她連忙將那把贗品放進樂器盒,拉上拉鏈,重新背在身上。
她快步離開道館,剛走到自己房間門口。
一道沉穩卻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回來這么久干嘛了?還一直背著那玩意。”
蘇雨晴的心猛地一沉。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原來已經下午1點了。
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她捂著肚子,感到一陣尷尬。
“不是留了飯在桌上嗎?怎么不吃?”
父親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對上午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他只是在意她為何不吃午飯。
往常的她是個作息和飲食都很規律的人。
“沒有,下午要體檢,爸爸。”
蘇雨晴把頭扭到一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剛通知的嗎?家長群里沒有提啊。”
父親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他靠在沙發上,頭微微抬起,若有所思地看向道館深處,隨后又說道:
“算了,趕緊休息,再過一個小時左右就該上學了。”
蘇雨晴點了點頭,輕聲應道:
“是。”
她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關門前,她瞥見父親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目光依舊停留在道館的深處,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
蘇雨晴躺在床上,打開手機。
『一六』:對不起。
『一程溫柔婷你』:怎么啦?
『一程溫柔婷你』:怎么突然道歉了,雖然我知道你對不起我,但是無所謂啦。
『一程溫柔婷你』:(偷笑表情包)
『一六』:下午放學后,一起吃點東西去?我請客。
『一六』:爸爸不在。
『一程溫柔婷你』:果真嗎!咱們去吃什么?看來你真的變回來了。
『一程溫柔婷你』:就好像人格分裂一樣。現在你是哪個人格?
『一程溫柔婷你』:總感覺下一刻你就會說什么“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那種話,然后一臉黑線呢。
『一六』:....
『一六』:我什么時候不正常過。
『一六』:好像是有過,今天就像夢一樣。
『一程溫柔婷你』:歐米伽,又開始了。
『一程溫柔婷你』:寶寶你正常一點。
『一六』:下午再見吧。
『一程溫柔婷你』:啊?
『一程溫柔婷你』:好。
蘇雨晴熄滅手機屏幕,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反正也沒多少時間了,中午不睡了吧。
她如此想著,腦海中又開始回放今天發生的一切。
“確實就像夢一樣,既是噩夢,也是美夢。”
她閉著眼,自言自語著。
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