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鈴響起,蘇雨晴心中涌起一絲好奇。
像父親這樣性格孤僻、難以相處的老大叔。
平日里幾乎沒什么朋友來訪。
她輕輕推開房門,想要偷偷看一眼來客的模樣。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那頭凌亂的卷發和那副無邊框眼鏡上時。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王易龍竟然找上門來了!
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慌亂中用力扶住門框,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王易龍和蘇毅興同時轉頭,看向驚慌失措的蘇雨晴,氣氛瞬間凝固。
“蘇同學,你好啊,我特意來看看你。”
王易龍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然而,蘇雨晴卻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她總覺得王易龍的笑容背后隱藏著什么。
仿佛他已經看穿了一切。
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他一定是來揭穿我的,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一切都完了……怎么辦?
怎么辦?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后退。
仿佛眼前的王易龍是個可怕的怪物。
王易龍被蘇雨晴的反應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自認為是個和藹可親的優秀教師。
實在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如此害怕。
而一旁的蘇毅興則皺起了眉頭,臉上寫滿了不悅。
“喂,晴!你怎么這么沒禮貌?快過來跟老師打個招呼!”
他雙手叉腰,語氣嚴厲,顯然這句話不容違抗。
蘇雨晴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不,不行!”
話一出口,她立刻捂住嘴。
搖了搖頭,但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顯然聽到了她的拒絕。
蘇毅興察覺到女兒的異常,額頭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他指著不斷后退的蘇雨晴,怒吼道:
“好啊!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錯?給我滾過來!”
蘇雨晴感到呼吸急促,但她還是艱難地一步步挪到父親面前。
低下頭,眼眶里的淚水在打轉,但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
蘇毅興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然已經怒不可遏。
他左右看了看,隨后命令蘇雨晴站在原地,自己則怒氣沖沖地朝衛生間走去。
王易龍試圖緩和氣氛,但蘇毅興的暴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心里暗自嘀咕:
這蘇同學的父親脾氣也太火爆了吧!
唉,都怪我,害得蘇同學被牽連。
等她父親回來,我一定得好好解釋清楚,這完全是個誤會!
蘇雨晴抬起頭,看向王易龍,眼中帶著一絲怨恨。
王易龍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她感到絕望。
她顫抖著問道:
“你果然都知道,黃老師。”
話音未落,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王易龍一愣,迅速在腦海中搜索蘇雨晴話中的含義。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蘇雨晴一直在打聽一個人的名字——李澤瑞!
對,就是這個名字!
他自信地看向蘇雨晴,卻不知自己這副表情在蘇雨晴眼中顯得格外可怕。
“老師當然都知道。”
王易龍故作輕松,試圖表現出游刃有余的樣子。
“李澤瑞,對吧?”
他得意地笑了笑。
聽到這個名字,蘇雨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易龍繼續說道:
“蘇同學說的是上一屆的李永明吧?
唉,那位同學確實眉清目秀、儀表堂堂啊!”
他推了推眼鏡,罕見地沒有去撓他那頭卷發。
蘇雨晴愣住了,心中一陣錯愕。
什么?
黃老師只是在故弄玄虛?
李澤瑞應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才對!
她剛想開口否認,卻看到了讓她再次陷入絕望的一幕。
蘇毅興黑著臉站在兩人面前,手里握著一根斷了一截的金屬拖把桿。
桿身參差不齊的斷口在燈光下閃著寒光。
他舉起拖把桿,指著蘇雨晴,厲聲命令道:
“給我滾過來!”
蘇雨晴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她終于回想起。
為什么永遠不能違抗父親的命令。
……
多年前的一個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還在上小學的蘇雨晴路過街頭。
被一位街頭藝人手中的吉他旋律深深吸引。
她停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把吉他。
小小的臉上寫滿了癡迷與向往,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動一步。
這時,蘇毅興四處尋找女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蘇雨晴。
他眉頭緊鎖,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拽回了家。
一進家門,蘇毅興怒火中燒,順手抄起衣架,狠狠地抽打在蘇雨晴身上。
衣架落下時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蘇雨晴的哭喊聲。
他邊打邊吼:
“我有沒有說過,放學后直接回家!”
蘇雨晴疼得渾身發抖,眼淚止不住地流,嘴里不停地求饒:
“爸爸,我錯了!”
然而,父親的抽打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小小的蘇雨晴蜷縮在角落,心中滿是委屈與恐懼。
那段曾經讓她癡迷的吉他旋律,如今卻成了她心中永遠不敢觸碰的傷痛。
蘇雨晴蜷縮在地上,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父親嚴厲的責罵聲和衣架抽打的聲響。
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仿佛那疼痛依然殘留在皮膚上。
王易龍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本想緩和氣氛,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蘇同學,你沒事吧?”
王易龍蹲下身,試圖扶起蘇雨晴。
但她的手冰冷而僵硬,仿佛一具失去了生氣的軀殼。
蘇雨晴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個街頭藝人的吉他旋律。
蘇毅興站在一旁,雖然他并未動手。
但一直緊握著手中的拖把桿,臉上怒氣未消。
他看著女兒蜷縮在地上的樣子。
心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憤怒所掩蓋。
他厲聲說道:
“你給我記住,以后再敢不聽話,就不止是今天這樣!”
王易龍終于忍不住開口:
“吳先生,您這樣對待孩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蘇同學她只是……”
“王老師!”
蘇毅興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冰冷。
“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您今天來,到底有什么事?”
王易龍一時語塞,他原本只是想來看看蘇雨晴,順便了解她最近的狀態。
卻沒想到會卷入這樣的家庭沖突。
他嘆了口氣,說道:
“我只是關心蘇同學的狀態,她最近在學校的表現有些異常。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原因。”
蘇毅興冷哼一聲:
“狀態?她只要乖乖聽話,好好學習就夠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她操心!”
蘇雨晴聽著父親的訓斥,心中一片冰涼。
她知道,即使李澤瑞消失了,被霸凌的日子過去了。
自己還是永遠被束縛著,永遠無法擺脫父親的掌控,無法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劃動。
仿佛在描繪著那首曾經讓她心動的吉他旋律。
王易龍看著蘇雨晴,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同情。
他輕聲說道:
“蘇同學,如果你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老師會盡力幫你的。”
蘇雨晴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但很快又被恐懼所掩蓋。
她知道,自己無法向任何人求助,父親的陰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蘇毅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黃老師,如果沒有別的事,您可以先回去了。
我們家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
王易龍無奈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蘇家的門。
走出門的那一刻,他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蘇雨晴依然蜷縮在地上。
仿佛一只被折斷翅膀的小鳥。
再也無法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