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伯家中很好，只是大伯身體不怎么樣，總是咳嗽，喝很多很多的藥
我有時候大伯，爹爹胡亂叫，也不知道哪個叫的多，只是不少了稱呼
一開始我在大伯家，吃飯方面就被糾正了，大伯是這么跟我說的，“徽月啊，這吃飯不可如此粗魯”
我不理解，這吃飯還有什么講究？
大伯耐心的把我握著筷子的方法給糾正過來，慢慢道“這吃飯呢，一定要細嚼慢咽”
我不解的問道“大伯，這吃飯為什么要細嚼慢咽”
大伯呵呵笑道，也不挑我稱謂的問題，“細嚼慢咽呢，對身子好，吃太快，對身子不好，以后啊容易生病”
我忙點頭，我可不想生病，之前生過一次病，差點死了，要不是大姐姐偷偷給我弄來了藥，如今我哪里能好好的站在這里
想到這兒，我越發覺得大伯說的很對，一定是我平時吃的太快了，導致生病的
我開始不再狼吐虎咽，可我還是個半大點的孩子，實在是餓的不行，可不遵守，大伯不高興，我可能就沒有家了
我每次吃的時候都是細嚼慢咽，漸漸地，我竟然養成了這個習慣
大伯沒什么種地的好本事，家里也就3畝地，養活自己都是堪堪，更何況多了一個我
大伯白日除了跟我一同到地里面耕種外，其余時間都是在家中，不知道在寫些什么
我擔心地里的莊稼長不好，總是三天兩頭的跑去地里看
這趙阿公看到我，三天兩頭的去地里，數著什么，打趣我道“怎么，天天跑？是擔心有人偷了你家的苗啊”
我霎時間臉都紅了，甕聲道“趙阿公”
趙阿公似乎就點點頭，很滿意我喊了他，之后一路小跑回了家
趙阿公跟著別人說，“我就說過繼什么不好，非得是個女娃娃，不夠大氣，種地一點兒勁都沒有，真是沒用，還白吃飯”
這些話他總是說的很大聲，我總會憋脹一張臉，不想哭，不想讓大伯知道，他已經很累了
“哎，看到那個小娘子了沒”
“看到了，看到了，這孟老大也是個糊涂蛋，過繼誰不好，非是個賠錢貨”
“可不是嘛，種地種地，拿不動，這洗衣服啊還算個好的，只是這也不是個事兒啊”
“我就說生女娃娃作甚，倒不如生個男娃娃好”
“害，這玩意兒不是看福分嘛”
“這原先的李氏不是死了嗎？要我說，用這么好的藥石作甚，倒不如再討藥一個”
“所以說這孟老大啊，就是個傻的，讀書讀傻的”
幾個娘子在樹下閑來無聊，說著一些閑話
我剛到家，就聽到爹爹在喊我，我立刻洗了手過去，現如今我已經不再胡亂的喊了，大伯就是爹爹
“爹爹”
他拿起一旁擱置的布條子，給我擦了汗，“又去看稻子了？”
“嗯”
“長勢如何啊？”
“比前幾日好”
“好就好”他說罷，從另外一側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些書，還挺厚
“從今日起啊，我教你讀書識字，這樣以后不至于是個睜眼瞎”
我聽到讀書識字眼睛都亮了，以前總是聽姐姐說，弟弟要去上束脩，當個讀書人，將來高中，必定是個當官的
“那我日后可以當官嗎？”
爹爹輕輕搖頭
我問“為什么？”
爹爹撫摸著我的兩個小揪揪道“因為你是女子”
我心中還是不快的，憑什么女子，不可以呢，男子跟女子不都是人嗎？
爹爹很快翻起了書，念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我忙去一個字一個字的認，剛認完，就聽爹爹說“這幾日你就得將這些我教了你的地方背下來”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字，艱難的點點頭，這對我來說，有些難
我后來再也不跑到稻田處去看稻子了，只知道要識字背書，我背的磕磕碰碰的，好幾句都在打結
“怎么這么難啊”
突然一個石子砸了過來，我沒有防備，一下子腦袋處被磕破了，滲出點血來
我回頭一看，是同村的幾個小孩，他們頑劣的看著我
我想要回家，他們一下圍上來，擋住了我的去路
“喂，臟東西你在看什么？”
我不回話，只想回家
帶頭的人看到我懷里揣著的書，一把奪過去，翻了幾頁，之后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
我見狀顧不得其他的，直接沖上去去奪書，我越是這樣，他們越是興奮至極
好幾個人圍了上來，一起踩，看似是在踩書，其實踩的就是孟徽月，她小小的身體死死的護住身下的書，宛如下面護的是萬千寶藏一般
等他們踩夠了，帶頭的把她的腦袋狠狠揪起來，啐了她一口唾沫，又狠狠撇下她的腦袋
她的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索性沒有出血，就是腦袋昏沉
他們走前還每人啐了她一口，她不敢說話，等他們走后，我恨恨的看了他們一眼
我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書，還是損壞了幾頁紙，薄薄的隨著風飄走了
我追上去想要找回，可是越吹越遠，“不要走，不要走，爹爹會生氣的”
我不停的說，心如同刀絞一般，無能為力，我忍不住還是哭了
被打的時候我沒哭，可是書頁丟了，我哭的狠了，一抽一抽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有人居然替我拍背，抬頭看是趙阿公
我被嚇得一下子打嗝起來了，“趙，趙阿公”
趙阿公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色，“真是臟啊”
我垂下頭，臉被憋的通紅，甕聲甕氣，“我才不臟，是王大壯他們欺負我了”
“欺負你？”趙阿公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個不停
我頂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他，他在笑什么？
趙阿公在一旁啐了一口，“一個小女娘，被男的欺負怎么了，以后有得被欺負，況且男人欺負你是你的福氣”
“才不是呢，爹爹說了欺負人是不對的”說完，不管趙阿公在身后講了啥，我只顧著跑
趙阿公切了一聲，“一個女娘，被欺負就被欺負了，算的了什么東西，下賤東西”
回到家中，趙阿公瘋狂用水沖手，想要洗掉什么東西似的
他的外孫女站在他的身后，糯糯的遞上毛巾，一句話不敢說
他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賠錢貨”
突然看見她嘴巴有點紅紅的似乎是吃了什么東西一樣
不由分說，一巴掌上去，“賤東西，知道是誰養你的嗎？是老子”
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都變形了，“非要偷吃東西”
一邊說“讓你偷，讓你偷”一邊舉起木棍就是哐哐打
每打一下，他的外孫女哭的愈發厲害，幾乎都要哭岔氣了
一邊哭，一邊跪下磕頭，大喊“我錯了，我錯了，外公，求求外公，外公不要再打了”
趙阿公聽著這些話，氣的發狠，又連打幾下，才罷手，“滾回你的房間”
她連滾帶爬不敢猶豫，生怕下一秒棍子落下
趙阿公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眼眶泛紅，“阿青啊，這孩子害苦了你也害苦了我啊”
這種打罵聲，鄰里鄰居也都習慣了，做著自己手頭事兒
我回到家后，爹爹看到我的樣子，忙問“這是怎么了？”
“王大壯看我在樹下看書，把它奪走了，扔在地上踩，我想要保護它？就被打了”
我越說頭越低，書都缺頁了，爹爹定然生氣得很
卻聽爹爹說“走，我帶你去評理去，這幾個兔崽子，哪有如此大人的，日后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我只是征愣的跟著爹爹去到了王官人家
爹爹敲了幾下門，王叔家出來了個粗壯腦子，長相卻憨厚的很，一看就知道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
“老孟你怎么來了？”王叔不由一驚，平日里雖說一個村的，但見得不多，除了偶爾田里看到過，余下時間壓根碰不到
“老王，我今日來，是想為我女兒討公道的”
王叔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臟兮兮的是他的第一個想法，不過還是問道“咋了？什么公道啊？”
“你家大壯跟著村里其他的娃娃打了我家女娃兒，這不得道歉”
聽到這個王官人居然笑了，“我當是什么事兒呢，我家大壯做的好”
爹爹幾乎是難以置信出口“什么？”
王叔不以為然，拍著他的肩膀道“日后啊你家這個小娘子嫁人了，夫家打罵是常有的事情，我家大壯呢打了她，是讓她以后不至于被打了，還緩不過來
這女娃呢不像男娃，就是賤的很，就是得多打打才是個聽話的，沒男娃好，聽話，還是個種莊稼的好把式，要我說啊，你也別慣著，多打打才是好的”
孟塘越聽越氣，腦袋上的青筋暴起，一把推開他，“按照我們大虞律法，打人者不分男女，若是你不讓大壯來道歉，我就去報官，扭送他們打人者去縣衙”
這下王叔有點怕了，送到縣衙，可就毀了自個兒的孩子，這說法就對這種無知的人來說很有用，畢竟大虞朝可沒規定孩子的，若是孩子犯錯頂多口頭教育頗多
王叔趕緊把王大壯帶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幾個王大壯的跟隨者
本來看到孟徽月他們還想欺負，但看到大人在，卻不敢有所動靜，乖順的很
王大壯被自己的爹爹摁頭道歉，這挺熱鬧的人看到一幕，無聊至極，原以為還會打起來，就這么簡簡單單道歉
本來女娃就是欠揍啊，不多打打可就上天了，到時候得犯懶病
不少人竊竊私語
“這孟老大家的也是個糊涂蟲，真把女兒當寶貝了”
“以后啊鐵定是嫁不出去咯”
“像這種不被男人教訓一下，以后日子可怎么過，大壯也是好心”云云
王大壯被迫道歉只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堂堂男子漢給一個賤東西道歉，抬起頭來，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出現了怨毒的表情
孟塘還算滿意，起碼是道歉了，至于其他幾個小混頭也在，讓他們道歉，迫于自家老大的眼神，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了
孟塘行了一個叉手禮，“如今事情已了，我帶著徽月先回去了”
大壯一直怨恨的看著我，我也這么盯著他，一動不動，直到爹爹說要回去了，我才挪開眼
等到了家中，孟塘先是抄寫了空缺的字，讓她一一對照著看
我就站在那里不敢亂動，爹爹沒有責怪我，反而是讓我有人打我的話，就快快跑回家告狀，沒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我點點頭，小聲道“我以為爹爹會生氣”
“生你的氣也有”
我連忙伸出手去，又拿來桌上的戒尺，想讓爹爹打我一頓好消氣
只聽一聲輕笑，爹爹拿過了戒尺，卻遲遲沒有下尺，輕輕的點了一下我的腦袋
“你啊你，說你聰明也是個聰明的，說你笨吧你又笨中帶了點聰明”
“我想著讓爹爹消氣”
“氣不是這么消的，我之所以這么生氣，是你對一個死物太過保護，導致自己受傷，所以爹爹才氣，而且戒尺不是用來打人消氣的”
“可平時我做不好，爹爹總會用這個打我手心”
“那不是氣，那是希望你能更好，讓你知道對錯，你可明白”
我抿著唇，點點頭，現在看來爹爹不是很生氣了，心里也算放下一塊石頭了
等吃過晚飯了，爹爹便開始又教起了我，還是那本千字文，多的很，不過這次我記得很快
許是今天念得比較多，爹爹再念一遍，我便記住了不少
月亮高高爬起，我打了一個哈欠，是得睡覺了，不然明早起不來
爹爹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糖沖蛋，推到我的面前
我忙推回去，“爹爹這東西太金貴了，徽月不吃，爹爹吃，爹爹一直身體不好，王郎中說你得多吃點東西補補”
爹爹揉著我腦袋說“爹爹我啊，補來補去，就那樣了，你還小，得多吃一點，才能長高，若是你不吃，爹爹就去倒掉，反正爹爹不吃”
我看著碗里的糖沖蛋，端起來一口喝完了，好好喝啊，甜甜的，雞蛋也是滑溜溜的，感覺渾身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