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捧著暖爐的手緊了緊，眼底閃著興奮的光：“這么說來，我現在每天聽宮人念叨的名字，將來都會變成讓學子們對著課本唉聲嘆氣的‘大人物’？”她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在御花園聽到小侍衛背《岳陽樓記》，背錯一句被管事姑姑罰抄十遍，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那蘇軾現在才十幾歲的小孩子？他的詞將來也要被默寫嗎？”接著小竹笑著說：“據說官家為了找姐姐，用《大道之源》開科取士，結果高估了學子的接受程度。”

楊啟源無可奈何，指尖敲了敲簡體版《古文觀止》上“蘇軾”的名字，眼底帶著笑意：“何止要默寫，他的詩詞文章怕是要占課本半壁江山。現在我聽說他和蘇洵到汴京準備論說文科舉考試，到時候你再聽宮人閑聊，說哪個才子新詞傳滿街巷，十有八九就是他。”

“那王安石呢？”小竹湊近了些，“我聽宮女侍衛說他總跟大臣們爭變法的事，說話急起來像打鼓，他的文章也這么有氣勢嗎？”

“你看這篇《游褒禪山記》，”楊啟源翻到某一頁指給她看，“將來課本里必有這篇，那句‘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多少學子要邊背邊悟道理。他的文章就像他的人，字字都帶著股拗勁兒，讀著就覺得胸中要有股子堅持才行。”

正說著，車外飄起細碎的雪沫子，小竹望著窗欞上漸起的白霜，忽然輕聲道：“原來我們天天經歷的日子，在后世會被這樣記住。他們現在或在朝堂爭論，或在書房寫詩，哪里會想到幾百年后，孩子們捧著書本，要把他們的句子背得滾瓜爛熟？”

楊啟源把暖爐往她手邊推了推，笑道：“所以才叫‘天團’啊。你想，幾百年后打開課本，翻來覆去都是這些人的名字，就像看一場跨越時空的聚會——歐陽修在教你寫散文，范仲淹在跟你講憂樂，蘇軾在給你念明月詞，王安石在催你悟志向。換誰不得說一句‘這陣容也太豪華了’？”

小竹被逗得眼睛彎成月牙，忽然想起什么，湊近她耳邊：“那……啟源姐姐你的故事，將來會不會也被寫進書里？畢竟你做了這么多大事。”

楊啟源指尖在書頁上輕輕一點，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說不定哦。不過我可比他們幸運，不用讓后世學子背我的文章——我只要看著他們的‘背誦默寫天團’熱熱鬧鬧登場，就夠有趣啦。”

“那說不定改寫歷史，”小竹小聲發散思維：“官家都用您小說來開科取士。對了，那對于官家還有后宮，還有什么有趣的名字？”

楊啟源指尖輕點車窗上的薄霧，笑著壓低聲音：“當然有，比如《親愛的，敬愛的》，對于官家而言，可不就是后宮女人們親愛的，朝前男人們敬愛的。《曹皇后的職場生存指南》，畢竟能在官家身邊穩居后位，還把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手腕可不一般。還有人提名《張貴妃的寵冠之路》《我的野蠻貴妃》，不過底下立馬有人補了句‘又名《論如何用眼淚和撒嬌撬動大宋資源》’。此外還有苗娘子與官家的《青梅竹馬》、《冷與疼之歌》。《想見他》主要簡述了官家和張娘子之間的情感，以及和曹皇后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情感故事：一個是最優秀，一個是最喜愛，面臨這一問題的一代君王，他該何去何從，又當如何選擇？官家真的是出了名的很疼徽柔公主，可以改名為《家有女兒》、《皇帝的后裔》、《公主，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等。”

話音剛落，車外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著是趙猛將軍略顯僵硬的嗓音：“楊娘子，官家說前頭風大，讓屬下給馬車加層棉簾。”小竹“噗嗤”笑出聲，楊啟源掀起車簾時，正見趙猛捧著棉簾站在車旁，耳根紅得快要滴血——想來方才的話被這位實誠將軍聽了去。

“有勞將軍，”楊啟源忍著笑接過棉簾，“只是這天氣漸暖，加了棉簾反倒悶得慌，還是讓官家留著給怕冷的娘子們用吧。”趙猛如蒙大赦，抱拳道了聲“遵命”，轉身腳步都快了幾分，遠遠還能聽見他低聲叮囑隨從：“都離楊娘子馬車遠點，別又聽著什么不該聽的……”

車簾落下，小竹已笑得直不起腰：“姐姐你看，現在連將軍都怕了咱們說悄悄話！”說罷，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暖爐的熱氣混著書頁的墨香，在飄雪的冬日里漾開一團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