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確了聲音的主人,現(xiàn)場活物立刻收斂言行,躬身行禮。
周管事一臉嚴(yán)肅,很不滿現(xiàn)場如此嘈雜和混亂。
尤其他這會兒還帶了客人。
周管事忍著心中的怒火來到人群中央,率先警告般的看了眼左側(cè)的錢三。
一臉不滿。
錢三立刻瑟縮低頭。
“都聚在這里做什么?差事都辦完了嗎?”周管事的聲音雖然沒有較大起伏,但威嚴(yán)不減。
話剛一落,所有差役立刻各歸其位。
現(xiàn)場再次恢復(fù)了往日的秩序。
“錢三,劉軍,你們兩個留下。”
若是往日,底下的人鬧事,他隨便訓(xùn)斥兩句就是了。
可眼下客人就在一旁站著。
自己管轄的地方聚眾鬧事,還是在當(dāng)值期間。
若不及時秉公處理,傳了出去,不是給人送把柄嘛?
周管事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掃了一圈,最后定在了錢三身上。
“錢三,你說說,方才怎么回事?”
袁家人見狀,心里有些著急。
問錢三那不是掩耳盜鈴嗎?
袁安澈這個直性子想主動開口,被安喜及時扯住了衣角,制止了。
搖頭示意弟弟不要說話。
袁家是罪犯之身,身份不對等,講不了公平。
何況......
心里不服的,可不只是他們。
安喜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斜側(cè)方的人。
與此同時,劉軍眼底的確浮現(xiàn)不滿。
上次比試,周管事明明已經(jīng)察覺,他是因為被人下了藥,才會輸。
可最后的比試結(jié)果,還是沒有變化。
現(xiàn)在又是如此。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錢三惹出了事,可周管事依然讓他先開口自述。
分明就是偏心。
劉軍心中暗恨的同時,錢三正在跟周管事解釋。
“啟稟周管事,是新來的犯人性子倔強又不懂規(guī)矩,還主動挑釁兄弟們。”
“屬下這才想殺雞儆猴,免得犯人以后不聽話。”
“是屬下無能,請周管事責(zé)罰。”
錢三說完,抱拳單膝跪地,態(tài)度極為恭敬。
得知了事情緣由,周管事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地由陰轉(zhuǎn)晴。
至于錢三口中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重要!
“原來如此。”周管事無奈一笑,接著看向身側(cè)的客人,抱歉道,“讓柳參將看笑話了。”
“近來流放到朔方的犯人有些多,不給點教訓(xùn),怕犯人蹬鼻子上臉。”
柳參將理解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一塊又不歸他管,即便有什么不對,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兩人無冤無仇,他沒必要揪著周管事不放。
“周管事說的是,太好說話,管理上反而容易出問題。”
兩人一番打哈哈,心照不宣的將方才的事揭了過去。
周管事繼續(xù)領(lǐng)著柳參將往待客處去,路過劉軍,也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
更可惡的是,錢三這狗東西竟然還敢眼神挑釁他。
可惡!
柳參將這次來,怕是為了上次比試的事。
要是真讓錢三入了柳參將的眼,日后他豈不是要被錢三狠狠踩在腳下?
不行,絕對不行!
“錢三兄弟,等等。”
“你不是要專門幫這位小娘子準(zhǔn)備住處嗎?接下來如何安排?”
劉軍突然高聲對著轉(zhuǎn)身離去的錢三喊道:“再晚,城門就要關(guān)了,你若是沒空,不如小弟先替你招呼著?”
劉軍的話被在場所有人聽進(jìn)耳朵。
包括周管事和柳參將。
錢三下意識抬眼,跟周管事不滿的眼神撞了個正著。
他心里一咯噔,驚覺不好。
剛要解釋一二,這時,劉軍直白的話語又傳了過來。
“要不這樣,小弟去附近找戶人家先收留小娘子,晚上你再過去?”
見他越說越不著調(diào),錢三轉(zhuǎn)身,恨恨的盯向劉軍。
劉軍瘋了嗎?
竟敢當(dāng)著周管事和柳參將的面找他的麻煩。
難道不怕周管事日后怪罪?
“看來本參將今日來的不是時候。”柳參將雙眼微微一亮,頗有些八卦的模樣,“不如本參將改日再來?”
那你倒是主動抬腳走人啊。
站著不動是什么意思?
周管事心里雖然吐槽,面上卻不得不維持體面。
還有這兩人也是,平日里打打鬧鬧就算了。
當(dāng)著軍中之人的面鬧,成何體統(tǒng)?
“在這當(dāng)差的都是些粗人,沒讀過什么書。”
“讓柳參將看笑話了。”周管事強撐著笑臉解釋。
柳參將頗有些善解人意:“哪里哪里,本參將平日也被手底下那些糙漢氣的不輕。”
“可有什么辦法?咱們當(dāng)頭頭的,只能多操點心。”
柳參將說完,抬眼望向劉軍的方向,很快便鎖定了現(xiàn)場唯一沒有穿囚服的安喜。
方才他就注意到了,只是礙著別人的地盤,沒好多問。
沒想到有人愿意主動滿足他的好奇心。
“來這的,要么是犯人,要么是當(dāng)差的。”
“那位姑娘是誰家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不如本參將隨周管事過去問問清楚?”
柳參將一邊說,一邊邁開了步子,壓根沒給周管事拒絕的機會。
周管事無法,只得往回走。
路過錢三時,還一甩衣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這頭,袁進(jìn)取父子警惕不已。
他們將安喜擋在身后,生怕她又被刁難。
可安喜卻覺得,這說不定是一個機會。
原以為這個周管事偏袒錢三,劉軍就算不服,也不敢明面上叫板。
頂多私底下給錢三使點絆子。
比如像他先前所說,將爹娘弟弟們劃到他名下看管,打錢三的臉。
沒想到最后,竟是當(dāng)眾鬧開。
難道是因為周管事身邊的那位軍爺?
瞧著身份不低。
安喜腦子轉(zhuǎn)的這會兒功夫,柳參將已經(jīng)走近,甚至比周管事還快了一步。
她肉眼可見周管事的臉色有些黑。
“給這位軍爺請安。”安喜率先抬手抱拳。
柳參將微微驚訝:“姑娘竟然會行軍禮?”
袁進(jìn)取幾人也奇怪著呢。
女兒(阿姐)一個女子,怎么會突然行起了軍禮?
他們從未跟軍中之人打過交道。
安喜不卑不亢,恭敬回應(yīng):“讓軍爺看笑話了,民女其實不會。”
“只是偶然見過別人演戲,便記下了。”
“民女?”柳參將呢喃了一句,“你既不是犯人,來這做什么?”